第一百六十章 黑潮来袭

    没有什么偷袭也没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件发生，日日夜夜进行军务会议的各个将领虽然已经相当疲惫，但军务会议并没有因此而停止，所有人都在决战到来之前积极备战。
    这段平静的日子是菲德来到西奥古那帝国之后睡得最安稳的，南面的敌占区并没有传来什么特别的情报。格伦将军虽然也收到了那两个男爵的信件，但那两个自称愿意在敌人阵中暗中协助西奥古那帝国的男爵并没有传递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从信件的情报显示，他们那些投降的部队全部都被留在了义王城，连邦齐纳将军也都被封为了义王城的城主兼伯爵，这是少有的非贵族将领获封爵位。
    虽然南方没有出现什么动静，但大陆的其他地方却不停地出现着新的局面。
    科塞王国已经和马哲尼公国达成了停战协议，协议的细节无人知晓，这也让维持了大半年的两国战争以平手收场。马哲尼公国并没有因为东奥古那帝国对科塞王国的入侵而占得了什么便宜，即使在先前占领了的要塞和城堡也都在停战协议之后悉数归还给对方。反倒是东奥古那帝国的北方入侵军渐渐在冬国的土地上站稳了阵脚，这让身在西奥古那帝国的路德维希颇为担心，菲德偶尔能够看到路德维希站在南面副城的城墙上却面朝北方。
    萨林斯王国也因为拜伦国王生病而无暇顾及其他国家的战争，他们的当权派宣布对西奥古那帝国和东奥古那帝国的内战保持中立。虽然他们暗地里向摄政王修莫表示会站在他这一边，但却并没有任何实际行动。
    很快就到了四月的中旬，大陆南方的天气已经是温暖湿润的时候。就在这温暖的某一天里，东奥古那帝国的入侵军开始悄悄地出现在了多雷特城的视野之内。
    首先发现敌情的是一支五人的侦查队，他们本来只是在防御工事外不到五千米的地方进行着小范围巡逻，但敌人的出现却没有让他们很惊讶——那些东奥古那帝国的入侵军行进得非常缓慢，而且他们注意到这些人数很少的侦查队时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是一条巨鳄并不介意出现在他面前的苍蝇一般。
    等到侦查队把消息传递到斯坦利的手中，斯坦利再把消息报告给摄政王修莫，然后再向整条防线发出戒备消息时，那些已经接近到多雷特城的敌人还没有出现在菲德他们的肉眼视野内。
    入侵军总指挥萨蕾莎给菲德的印象一直是雷厉风行的统帅，在之前的那段义王城防线还没失守的时间里，萨蕾莎的部队就已经多次入侵到义王城防线之后，对防御军进行侵扰。她的其他部下诸如闪电骑士团团长卡洛斯等人则在不停地游说那些还没投降的领主，直到对方坚定地选择不屈服后，他们才派兵攻城。
    摄政王修莫对此视而不见，他一点都没有理会南方的人的死活，他从始至终都只想把所有兵力都屯驻在多雷特城的周围，打算在这里决一死战。眼看粮食已经不多，东奥古那帝国入侵军的出现反而让摄政王修莫感到兴奋和开心，他在下令让首都防线全线警戒的同时，也亲自登上了多雷特城南面副城的城墙上，向南方远处极力眺望。
    菲德也被一同邀请到那里观望敌人的动静，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七个大贵族也都被近卫队长利兰带了过来。这七个贵族看上去无精打采，而且其中一个看到菲德后，还对菲德这个佣兵嗤之以鼻。菲德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获悉自己成为了西奥古那帝国的佣兵英雄，但是从蒙特雷斯侯爵看自己的眼神中能够猜出，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儿子蒙哥是被菲德救下的。
    蒙哥勋爵也已经伤愈，他站在了摄政王修莫的身边。这个年轻的勋爵已经换上了一套全身板甲，他并没有和他父亲一起被软禁在内城之中，反倒是成为了摄政王修莫身边所信任的将领。
    除了七个贵族外，格伦将军、德里克将军、总参谋斯坦利、冬国使臣路德维希、德巴洛伯爵、利克斯森、大商人加布尓豪斯和其他贵族将领都站在了城墙上，陪同着摄政王修莫一同往南面眺望。
    圣女歌莉娅当然并没有出现在这里，也没有任何人提起这个神秘的圣女，大家都只是以摄政王马首是瞻。
    菲德发现当初参加防务会议的人基本上都出现在这里了，除了已经被处死的浪潮佣兵团团长富勒和伤退的教会骑士团团长萨特南之外...对了，还有那个寡妇佣兵团的副团长麦拉！
    那个叫麦拉的女副团长只是出现在了防务会议之中，然后便消失在防御军的视野里。菲德一直相信，和那个佣兵工会扯上关系的人肯定有阴谋。当初魔眼佣兵团参与到偷袭玛卫尔共和国的首都计划之中；马尔文又借着教会联盟而去抢夺那件生命兵器，这两次事件都让菲德感觉到佣兵工会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佣兵联盟，而是非常有野心的组织。说不定那个寡妇佣兵团会对这次的战役产生影响，至于是有利的还是有弊的，现在只需要等待即可。
    菲德望向了南面，那地平线上除了一些树木外，什么也没有看到。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地平线上开始出现了一条“黑线”，那条黑线不是其他不知名的东西，正是东奥古那帝国的军队！
    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整条身穿厚重铠甲的步兵的阵列。看上去阵列的宽度比多雷特城的东西向距离还要宽，就以一排的士兵估算，这一排就已经有数千人！加上后面还有密集阵型的多排重装步兵，最先出现的步兵阵就已经有数万人之多。
    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迎着快要下山的太阳，以近乎完美的鼎盛军容一步一步地接近到多雷特城最外围的防御工事——那些特意挖出来的坑坑洼洼。而在这些重装步兵的身后，也开始能够看到一些高十多米的攻城塔楼！这些庞然大物如同移动的巨型箭塔，由坚实的粗木条建成。塔楼的底座有一排能够滚动的巨大铁轮，而塔楼的最高处则站满了弓弩手，还有一些弩机被安置在了塔楼的上方。菲德点了一下，一共是十四座攻城塔楼，每一座塔楼都是一个耸立的怪物，估计这些用作攻城的塔楼能容纳超过两百人。塔楼的高度和城墙差不多，看样子要是这些塔楼能够接近到城墙，里面的士兵便能够沿着塔楼可能会放下的木桥，直接突破城墙。
    看到这里，路德维希也咬了咬牙。生活在寒冷贫瘠的北方的他根本没想到敌人会有这种科塞王国从未出现过的攻城塔楼，当初设置在城墙下方的陷阱现在看来瞬间便成为了攻城塔楼眼中的笑话，估计只会对一些糊涂懵懂的敌人造成伤害了。
    除了在慢慢靠近的巨型攻城塔楼和步兵阵之外，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些若隐若现的巨型攻城投石机。那些投石机的行进速度比塔楼还要慢，只不过那些投石机可比副城内的防御型投石机要大得多、假如多雷特城是一个人的话，他肯定会非常惧怕这些能往他身上扔出破坏力极强的石头的兵器。
    投石机的数量不知道有多少，估计比塔楼还要多。而且还有更多的弩炮车、中型箭塔楼在巨型攻城塔楼的旁边，菲德猜想这就是东奥古那帝国的大部分攻城兵器，毕竟东奥古那帝国北面的战线只需要在占领了的土地上防守，但是西境叛军的城池却是非常坚固的。
    入侵军的核心部队就是这些攻城兵器，而在东西两边则出现了其他兵种——各种以集群形式出现的弓箭手和弩手。弩手们全部都有一块厚盾背在背上，估计他们在战斗的时候会先把厚盾插在地上，然后躲在盾后射击。而弓箭手的数量则比弩手要少一些，毕竟弓箭手的射程并不如弩手，但他们胜在灵活而且装填箭支较快，这些弓箭手有可能会绕到侧翼进行射击掩护。
    “这里起码有十万敌人。”尾巴半岛的德巴洛伯爵就站在菲德的身旁，他忍不住低声地说到。
    菲德看着后面络绎不绝的部队，数量肯定会在十万人之上。他没想到东奥古那帝国的入侵军会在第一时间便把大部分军力呈现在防守方的眼前，如果说入侵军真的有三十万人的军力，估计在有限的空间里，只能同时让七、八万人进行攻城。太多的士兵一同冲击并不是一件好事，那样只会让有效的攻城力量溢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对于防守方来说就是一个好消息了。但下一分钟出现的敌人，便立即让抱有这种想法的人破灭了幻想。
    西南和东南方向同时出现了大量的“黑线”，和正面前来的重装步兵一样，那些也是东奥古那帝国入侵军的步兵队。虽然这两侧部队并没有掩护任何的攻城兵器前进，但是数量上丝毫不亚于正面部队，最起码也各有六万人以上。
    可见的步兵全部都手持一米长、半米宽的巨盾，头戴密闭式的钢盔，锋利的剑都暗藏在巨盾的后面。清一色的黑色装备在黄昏太阳的照射下，好像一片黑色的潮水一样，慢慢地往多雷特城涌来。不过那些士兵在号角的指挥下，纷纷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从三个方位一同靠近的敌人全部都停止了前进，站在了多雷特城防御型兵器的攻击范围之外。等到号角声也停下来后，整个世界便恢复了安静。
    所有贵族都咽下了难以下咽的口水，他们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因为这种海量的敌人是所有人都未曾见过的，甚至连成竹在胸的路德维希，也都用双眼紧紧地盯着那些士兵，看上去更多是按耐不住的兴奋。那些士兵在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后，黑潮仿佛因某种力量而被停留在了原地。菲德在心里面粗略估算，眼前的敌人起码有二十多万了，不过最让菲德感到疑惑的是，东奥古那帝国的入侵军仿佛连一匹战马都没有出现在战场上，难道那些骑兵都绕道到了多雷特城的后方？
    他想了想后便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无论是东面的副城还是西面的佣兵营地，还有整条首都防线的环环相扣。假如敌人要突破到防线的后方，那不可能不让守城的人发觉。而且依照现在敌人这样的军势，他们肯定是把所有主力部队都集中到多雷特城的正面，打算以攻城作为主要手段，和西境的新兴政权决一死战！那么看来，对方并没有选择其他突破口，反而落入了西奥古那帝国的下怀，这看上去一点都不明智。
    但换个角度想，对方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和自信，才会选择这种方式，恐怕接下来的战斗会是一场无法想象的恶战。
    一个穿着贵族服饰的橙发中年男人突然说道：“摄政王大人，请一定要相信我，敌人的部队里有一些能够改变容貌的家伙！”这个男人不说话之前菲德还没注意到他，他除了头发是橙色之外，并没有其他起眼的特征。
    德巴洛伯爵看得出菲德不认识这个人，他悄悄地对菲德说：“他就是风车城的弗朗切斯特伯爵，外号橙皮伯爵的那个人。”
    没想到当初那个失守掉最重要的城市的弗朗切斯特伯爵被摄政王放了出来。当初菲德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听闻这个伯爵虽然被东奥古那帝国的入侵军释放了回来，但是在接受了一系列的审问后，一直被囚禁在多雷特城之中，没想到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他却获得了信任，出现在了这里。
    一个将军不耐烦地说道：“弗朗切斯特伯爵！这件事情你已经说了无数次了，那些所谓的改变容貌之术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估计是你被下了迷药，才会出现看错人的错觉！”
    “如果伯爵你现在还把丢失风车城的责任抛在了敌人使用不知名法术的身上，那就枉费摄政王大人把你释放出来了。你之所以被允许站在这里，就是因为看在你曾经和敌人交过手的经验，还有你建设风车城的功劳。”
    其他人都在七嘴八舌地封堵着这个败军之将的嘴，但看上去不善言辞的弗朗切斯特却心急如焚，摄政王修莫却漠不关心。菲德第一次听说有人能够改变容貌，如果真的如橙皮伯爵所说的那样，那么现在站在面前的摄政王修莫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假扮的？
    就在这时，格伦将军拍了拍手掌，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身后有四个卫兵正押着两个之前出现在军务会议之中的将军，两个人都被绑的结结实实，看样子已经成为了阶下囚。
    “摄政王大人，这两个就是我们军中的叛徒，末将这段时间里，发现这两个人就是敌人的内应，现在就等候摄政王大人您的发落。”所有人都只是看着那两个垂头丧气的家伙，没有人清楚二人究竟用什么方法和外敌私通，但可以肯定的是，格伦并没有冤枉他们。
    摄政王修莫看了一眼那些已经停下了脚步的海量敌人，他想了想后说：“把他们从这里丢下去...还是算了，把他们丢到一个大篓子里，然后当做是投石机的炮弹，给我把他们‘送’到对方的兵阵里！”
    其他在场的人无不皱了皱眉头，就连那两个通敌的阶下囚也都猛地抬起了头，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获得这么残忍的处刑，“修莫！你这个叛徒！等到霍尔洛大人来到多雷特城的时候！他肯定要把你千刀万剐！！”其中一个将军在稍稍惊讶后便立即破口大骂。
    “是吗，那个风湿骨痛得快要死的老头也要来到这里？那怎么不把已经死掉的皇帝伊莱克索姆四世也搬来？让我亲眼看看？”摄政王修莫完全没有被对方激怒，反而想问清楚对方奥古那帝国的宰相是不是打算亲征至此。
    另一个阶下囚则用肩膀撞了撞那个还在怒骂修莫的人，低声劝他不必再说了。
    “押下去！”格伦将军话音刚落，四个卫兵就把二人拖了下去，估计在开战的一瞬间，这两个人的身体便会变成**炮弹，直接飞向敌阵之中。
    那个十一岁的男孩利克斯森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但是这么年轻的小男孩却面无表情，一脸冰冷。摄政王修莫也注意到自己有点狂妄，他转身安抚了一下利克斯森，表示这是必要的手段，不然的话就无法服众了。
    修莫安抚完利克斯森后，便站到了城墙边沿，然后看着所有人说道：“现在这一刻起，首都将会进入最紧急的战备状态，而且从这一刻起，我们就已经退无可退。诸位！即使我们必须舍弃掉生命，也绝对不能够退缩一步！不能够逃跑！因为我们身后还有无数支持着我们的国民！”
    菲德看着修莫那张虚伪的脸，那些豪言壮语不过是玩弄人心的话罢了，要逃跑的话，也是这个摄政王第一个逃跑吧。此时菲德的内心深处又想起了阿娅娜劝说他的话——“如果想要离开，可以带自己离开。”对啊，如果想要逃跑的话，现在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