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打猎”归来

    次日清晨，圣光城的城门大开时，菲德与阿娅娜站在了一些打算进城售卖水果蔬菜的农民身后。菲德的“黑闪”被一些白灰的脏东西黏上了，需要清洗打理一下才能恢复闪亮；而阿娅娜本来穿着的外套也早已不知所踪，她现在正穿着一件贴身短袖，不过这件衣服却没有被剑伤过的痕迹。
    经过昨晚的一场大雨，城外的农家成为了损失最惨重的人。他们的蔬果都被浸烂了，不过有一些看上去是被踩烂的。圣光城的街道上也是坑坑洼洼的，还没干透的地面十分潮湿，所有昨晚被狂风暴雨弄得睡不好的市民都显得无精打采。
    菲德和阿娅娜在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们急匆匆地往马铃薯佣兵团租住的地方走去。而当一早就起来，打算外出的阿维看到二人时，菲德与阿娅娜才交换了一个眼神，再次确认等一下要共同拿出来的辩词。
    时间回到稍早前，阿娅娜在菲德的怀抱中挣扎地醒来。她第一时间不是因为胸口的剧痛而呼喊，而是因为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菲德这时也醒转，他立即用一只手捂住阿娅娜的嘴巴，可是阿娅娜直接就上了牙，咬住了菲德的链甲手套。隔着手套的手感觉到对方牙齿的力度很重，而且也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流...氓！”阿娅娜说话的时候胸口都觉得灼痛，但她还是喊了出来。
    菲德快速轻声地解释了给她听，不过说了一遍后并没有让对方松开牙齿。阿娅娜用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不浅的剑伤才刚刚凝固，但是那曾经被灼烧过的皮肤却疼痛万分，仿佛用一块烧红的火石放在了心口处。
    阿娅娜终究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她注意到死死地咬住菲德的手只不过会让自己的伤口更痛罢了，菲德根本没有多少感觉。
    菲德又再解释了一遍，特别是把他如何处理阿娅娜伤口的细节说了两次，向天发誓自己并没有做出任何无礼的举动。阿娅娜发现自己的双腿有点麻，她决定先下去再处理这个解开自己衣服的流氓。
    昨天晚上虽然有卫兵走进过这个房间，但是并没有发现躲在了烟囱管道的二人。菲德也在迷迷糊糊中昏睡了过去，为了取暖，他应该是紧紧抱住了对方一晚的。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菲德拉开了那块烟囱的隔板，然后把悬挂在爬梯的“黑闪”拿了上来，重新穿上。阿娅娜这才注意到，原来在黑色板甲的下面，菲德并不是那种肌肉非常发达的类型，比起南格斯的身材，菲德要更精练一些。
    二人沿着那条阴暗的爬梯往下爬，阿娅娜的身上虽然有不轻的伤，但是她一路上都没有抱怨过一句，咬紧牙默默地爬到了底部。沿着底部的通道往外走，一直走到了一处污水排弃的合流处，而前方的远处已经有一些阳光“跑”了进来，估计那外面就是圣光城的城外。
    “你...你真的用你的衣服帮我包扎的？”阿娅娜摸了摸自己被包裹起来的胸口，那衣服上还有一些深红色的血迹。
    菲德看了一眼皱着眉的阿娅娜，这个五官清秀、个子不高的少女看上去少了几分冷酷、多了几分拘束，“没错，我等一下帮你要一些农家人的衣物，给你换上再进城吧。”
    阿娅娜低下了头，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再对菲德说一句话。
    在城外农家处买了一件衣服后，菲德就和阿娅娜商量，回去对其他人的解释。菲德提议，就说阿娅娜昨晚睡不着，往城外溜出去了，而自己也因为睡不着而跟着对方，跑到了森林里去打猎。
    “可是你手上连一只野鸡都没有。”阿娅娜抬头看向菲德，她那圆圆的大眼睛里多了一点温柔。
    “嗯...就说在大雨的时候被雨水冲走了，然后我们在狂风暴雨中躲在了森林一个晚上。”菲德不认为自己和阿娅娜这样的解释能够骗过马铃薯佣兵团里的所有人，但是只要有一个听上去合理的解释就可以了，自己的部下应该不会多问的。
    果然二人被阿维拉进房子时，那些已经起来的人都没有多问什么，每一个人都在庆幸菲德与阿娅娜平安无事归来。
    “我就说嘛！菲德副团长怎么会有事呢？”阿维看到前辈平安无事，而且对方的解释也并没有涉及到城堡的动乱，高兴言溢于表。
    “你们去森林打猎所以不知道吧？昨天晚上城里城外都出了大事啊！”小队长伦纳德在一旁大呼小叫，仿佛所有人都不知情一样，“城外面来了十多万帝**，教皇的城堡里又有一些一早潜伏在城里的间谍突然向教皇发起攻击，差一点就变天了！”
    菲德和阿娅娜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当然知道城堡里发生的事情，但是对城外的大军却毫不知情。伦纳德这么一说，菲德的脑海里就立刻把一些细节联想了起来——也就说这些的袭击不单是把矛头指向教皇或者安索二王子，而是整个教皇国。
    “别听他胡说，我们有充分理由相信，这次城堡内的袭击与城外的军队是两帮人。”独眼马库斯站了出来，把昨天晚上他们中队长去到大主教的营帐里，然后再跟随骑士长基罗一起去到地下宫殿和城堡这一段经历告诉了菲德和阿娅娜。这其中当然少不了骑士长基罗的话——那些攻击教皇的人是教会骑士团团长萨特南指派的。
    “大主教与教皇的矛盾已经昭然若揭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在今晚或者等一下又会在这座宗教城市里发生什么动乱...”马库斯说到这里摇了摇头，他只想当一个强大佣兵团的中队长或者副团长，掺和到政治矛盾这种事在他的眼中里，是一个佣兵最最愚蠢的选择。
    还没睡够的人也纷纷起床，看看这个失去联系了一晚上的副团长。
    “菲德...”珂丝还没睡够，但是她一听到格瑞夫说菲德已经回来了，她马上从床铺里跳了下来，揉着还粘着眼屎的眼睛，跑了出来。可是当她跑了出来看到安然无恙的菲德后，又突然失去了之前的勇气，本来计划好冲上去抱住对方的想法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菲德看着眼前的公爵之女，他没有想到对方在昨天晚上是多么的担惊受怕，毕竟之前即使遇到什么危险，菲德都会在珂丝身旁——不过这一次却是在另一个女人的身旁。
    虽然阿娅娜只有十四岁，胸部比自己还要平，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男孩。但是在珂丝眼里，这个和菲德一起消失了一整晚的少女，就是她没有办法冲上去抱住菲德的真实原因。珂丝只是低声地嗔怪了菲德一句“可恶的马铃薯”，然后便捂着眼睛和嘴巴，往自己的房间“逃”回去了。
    “疑点虽然很多，可是能够回来就好，快一点做计划吧副团长。”大鼻子范在一旁调侃到。他昨晚在中队长都离开后，很快又进入了梦乡，多管闲事什么的，才不要去做呢。
    努尔和休斯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虽然他们也有一两句埋怨，但是菲德和阿娅娜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一个暴风骤雨的晚上，还是很欣慰的。帕特里克已经回去自己的房子，他在临离开前，吩咐休斯在获得菲德的行踪后，第一时间通知他，所以休斯还没对自己的副团长说上几句话，就往外跑去了。
    其他部下都在加油添醋地描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只不过站在菲德身后的阿娅娜却一言不发。不知道她还在想着那个差一点杀掉她的仇人；还是在感受着自己胸口的痛楚，反正阿娅娜就站在菲德背后，一句话也不掺和到其他人里。
    菲德：“好了，既然圣光城遭遇这样的变故，或许这里就不再适合我们佣兵团发展。”虽然说被选上了教会联盟的首席团长，在一瞬间就提升了自己马铃薯佣兵团的知名度。但是教皇与大主教的角力太危险了，连自己国家的二王子也加入到这场内部纷争中，谁也不知道他们二人的矛盾会不会还有其他势力混杂其中。菲德想起了安德烈和埃迪提醒自己的，不要参与到玛卫尔共和国的内部矛盾中。他这才意识到，每一个地方都有它内部的矛盾，如果同样掌握住实权的两边针锋相对的话，对于生活在这个国家的普通人来说，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想到这里，菲德有一点点庆幸萨林斯王国的团结——大王子甘愿去边境领军，躲避权力纷争；二王子尽心尽力，一直在帮助拜伦国王治理国家；其他公爵侯爵也安守本分，从来不会有拥兵自重的情况出现。
    就在这时，骑兵小队长休斯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回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主教他...他派了...”
    “菲德副团长吗？听说你昨晚喝得很醉，现在应该清醒了吧？”教会骑士团的团长萨特南在休斯的身后出现了，而他背后还有一大队教会骑士站在了外面，全副武装。
    “喝得很醉？”菲德下意识地回应到。其他人这才发现，忘记对菲德说他们昨晚说下的谎言了。可是那个教会骑士团的团长只是冷冷一笑，便把头凑向了菲德的耳边。
    “该不会是喝醉了，然后翻墙出去了吧？”萨特南显然知道菲德今早是从城外回来的，“不过这并不重要，大主教让我亲自来接各位，立即移步到教会骑士团的营地里，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动身向东奥古那帝国进发！”萨特南前面一句话还轻声地在菲德耳边说到，后面的话则大声得足以让外面的骑士也听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