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郁手中的朱砂笔一顿,反射性地又要朝绿豆给扔去。不想抬头却对上闻人笑的眼神,面不改色地叫来扈从,把桌上的一盒朱砂递给他,道:“你知道还怎么做,不用本宫教你吧。”
“……是。”扈从汗,绿豆啊绿豆,嘴贱是没有好下场的,才吃了几天的玉米就忘了从前的艰苦日子了吗,看来以后还的吃朱砂。
扈从一把逮了绿豆去院子里喂朱砂了,绿豆在院里扑腾,骚包的花毛落了一地。
“大胆!阿笑!你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本宫有多爱你!”
闻人笑面瘫:“平时,你都对着那只傻鸟说这些吗?”
“不,是它自己偷听来的。”
这天闻人笑刻意在谢郁这里多待了一会儿才回去。白芷和云凡依旧还在,闻人笑房间里的衣橱也焕然一新,床上的衣服都被白芷整理得整整齐齐放进了衣橱里。但打从她一进院子,就感觉气氛有些诡异。
两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交流。白芷一味地低着头,还不等闻人笑吭声,她便道:“太子妃还有什么吩咐?”
闻人笑本是想有个吩咐来着,一时又没想好应该吩咐她去做什么,遂只得作罢,眼睁睁放她离开了。
闻人笑瞅了瞅云凡那期期艾艾的模样,也有些于心不忍。
等白芷离开后,闻人笑问:“你们都谈些什么了?”
云凡忧郁地叹口气,道:“多谢太子妃给我这么个好机会,哎,怪只怪我自己没有把握好。在下说什么她都不听,看样子是对我不抱什么希望了。”
“然后呢?”闻人笑道,“我走了这么久,照道理你要是说得足够多的话,她多少还是能够听进一两句的。”
“她压根就把我当空气,不理我。”云凡拍着自己的脑袋,苦闷道,“你说她要是生我气,对我大喊大叫,打我骂我,我心里还要高兴些。”
闻人笑默默地看着他,然后道:“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受虐狂。你完全可以求她打你骂你对你大喊大叫啊。”
云凡抽了抽嘴角,道:“我还不至于那么受虐吧……”
闻人笑想了想,又道:“你还可以打你自己骂你自己对你自己大喊大叫的嘛。”
云凡:“……”
“那后来呢?”闻人笑又问。
云凡就道:“后来我实在受不了她把我当空气,我就……”
“你就怎么?”
“我就把她摁墙上强吻了。”
“……”闻人笑看着他,无语。
“你这是什么眼神?”
“看流氓的眼神。”是不是男人都那样么,一言不合就强吻。闻人笑想起了谢郁,好像谢郁也对她做过一样的事。其实……她还蛮有感觉的,但不代表全天下的女人都喜欢这一招吧。
关于撮合云凡和白芷,闻人笑还是很积极的,并尽量为两人制造机会。毕竟之前闻人笑受过云凡不少好处,她也看得出来,云凡是真心实意的,白芷那样安静的一个女子,对云凡并非无意,若是能彼此有个依靠,也不是一件坏事。
关于云凡与白芷的过去,闻人笑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既然云凡和白芷谁都不愿意说,那她也没必要非追着人家问。只隐约从谢郁那处得知,云凡和白芷从小是师兄妹。而白芷的父亲则是上一任的太医院令。
只可惜老院令如今已不在人世。而老院令临终前便把白芷托付给云凡。大约云凡是个嘴上不把门儿的,年轻气盛时在同僚们面前吹嘘,他又好面子不肯承认自己喜欢白芷,便对同僚说将来要娶白芷只是看在老院令的份儿上,其实他也为难得很。
怎想,这一幕恰恰就被白芷给撞见了。
后来,便渐渐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别看白芷平日里安静,什么都不说,但实际上她的心思敏感得很。可能她至今都觉得,云凡纠缠她不放,只是为了完成她父亲的遗愿。
后来,白芷也知道闻人笑在故意给她和云凡留空间,渐渐不怎么领情了,往宫里来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她是在故意躲着呢。
以至于云凡一有空就来院前坐一坐,背影孤单又寂寞,看闻人笑的眼神也变得非常幽怨,活像个怨妇。
谢郁对此就比较干脆了,直接搬出他太子的身份,实行高压政策,命令白芷每日必须进宫来,为了以后更好地照料太子妃的身子,必须学好医术并且积极地和太医院的太医们进行交流,必须进太医院学习三个月,三个月没必须由太医令云凡从旁指导,不得有误。
三个必须,令云凡着实高兴。他再也不有空就来闻人笑院前蹲着幽怨地叹气了。
闻人笑有些哭笑不得,与谢郁道:“你莫要弄巧成拙了才好。”
当时谢郁正坐在书桌前批阅奏折,闻人笑进来时端了一碗羹汤来,给他解乏的。扈从就站在书房的门口,给闻人笑开门关门,而后一丝不苟地值守,望望天,望望院里的层层落叶,从没觉得日子这样好过。
谢郁看着羹汤,晶莹剔透的,闻人笑那双手亦是纤美分明。他手上还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墨香,冷不防就捉住了闻人笑的手。闻人笑一愣,抬头看他。
他牵着她绕过书桌,道:“阿笑,你过来。”
闻人笑刚一走到他身边,怎想他倏地手上一用力,径直一把将她扯入怀中搂着。
后谢郁竟搂着她批阅奏折。他的呼吸落在闻人笑的衣襟里,让她很不自在。
闻人笑默了默:“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荒淫无道了吗?”
谢郁一挑眉:“你想本宫荒淫无道?你想在这书房里?”
“……”
谢郁的声音里带着好听的笑音,又道:“你说白芷和云凡的事情,这还算好的,若是把你惹急了,本宫就给他们赐婚,还能省你不少精力。”
“总归要白芷她自己愿意才好。”
谢郁紧了紧搂着闻人笑的手臂,将她整个揉进怀中,呼吸吞吐在她的脖颈间,低低笑道:“你不也嘴上说着不愿意,心里愿意到不行。”
这话后果很严重,导致闻人笑直接恼羞成怒,道:“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批奏折,批不完不许喝羹汤!”
谢郁知道闻人笑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日子,带她回了一趟娘家。好像自从出嫁以后,已经过了两三个月,闻人笑都还没回过娘家。
看得出来,她心里是高兴的。
两人到了钦国侯府,钦国侯亲自出门迎接。旁边是不情不愿的江氏,至于闻人雪根本不曾出来露过一面。当然闻人笑也不在意这些,回趟娘家来少点晦气也是好的。
钦国侯迎了谢郁和闻人笑进了厅堂,厅堂里奉上茶果,钦国侯与谢郁聊得也很好的样子。谢郁虽是太子,但入了这个家门便是钦国侯的女婿,钦国侯问他什么他都是有问必答,且他在钦国侯面前没有什么架子,温和亲近,待钦国侯也尊敬。
谢郁一边与钦国侯聊天的空隙,一边剥了葡萄,他并没有当即就喂到闻人笑的嘴里,而是放在闻人笑手边的白瓷碟子内,摆明了是为她剥的。
闻人笑当下也不客气,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听着谈话。钦国侯见此,面上不说什么,见闻人笑和谢郁之间有着情愫萦绕,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叹息。
反而是江氏,闻人笑尚还时不时插上一句话,而她根本一句话都插不进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期期艾艾的样子。后终于被她寻着了机会,说道:“今天笑儿回娘家来,雪儿没能出来迎接,还请笑儿和太子殿下莫要介意。如今,雪儿正病着呢……”
闻人笑吃着葡萄,眯着眼睛道:“是吗,咱们侯府是请不起大夫吗?”
钦国侯面色当即沉了下来。江氏却是鼓起勇气道:“大夫已经看过了,可那又怎么样呢,心病还需心药医,雪儿她是有心病,她是……她是……”江氏瞅了瞅谢郁,谢郁俨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她干脆撇下自己的老脸,朝着谢郁就跪了下去,抹眼泪道,“她是对殿下相思成疾啊!如今外头谁不知道,我家雪儿一心念着太子殿下,雪儿生病了,还请太子殿下怜惜一二,若是能去看看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此话一出,还不等谢郁答应还是拒绝,冷不防闻人笑一掌重重地拍在桌案上,将江氏吓了一跳。
她眼神凛冽地看向江氏,道:“庶妹生病了,你却要本宫的丈夫去看她,存的是个什么居心?本宫平日敬你是侯府的二夫人,没想到这样没脸没皮的话你也说得出来!既然如此,那还是请本宫那位庶妹继续病着吧,太子也不是神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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