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打电话的人是奥莉娜,在电话里奥莉娜说妮娜的画展时间就定在十五天后,十五天后正好赶上拉斯维加斯的夏季艺术展览节,以儿童为主的画展是这次艺术展的主推。
由于连翘的身份,这次画展她采用了代理人,表面上出资给妮娜主办画展的是那位代理人,实际上忙坏了的人是她。
中午,连翘带着妮娜出现在奥莉娜工作室的摄影棚里。
随着画展一天天临近,小姑娘脸上开始有了笑意,她开始憧憬着来看她画的人能把她的画带到世界各地,然后有一天被她父母认出。
她心理坚信爸爸妈妈会认出她画的花和草、蜗牛、鸡蛋、苹果树
对于拍照,妮娜开始有些抗拒,好在海伦很能哄孩子,她用她的那一套让妮娜乖乖站到了镜头前。
比起另外两名资历较深的助手,来到工作室不久的穆斯林女孩更得奥莉娜的喜欢,安静、工作效率高、能第一时间清楚的知道奥莉娜需要什么。
海伦有着一份和大多数来到拉斯维加斯的穆斯林女孩差不多的履历:小时候就跟随着父母亲离开故土,一家人从伊朗移民到英国,身上四分之一的东亚血统导致于她肤色比起纯正的阿拉伯人还要淡上一些,因为一家人是虔诚的伊斯兰教徒,这也让她在公共场合上头巾不离身。
连翘和她没有多少接触,那女孩让连翘记住的是她利索的身影,以及深色头巾下笑起来若隐若现整齐的牙齿。
那应该是很喜欢笑的姑娘,但类似于地域性的文化让她很少会当众笑出声音来。
此时此刻,连翘罕见的听到来海伦浅浅的笑声,如果不是现在摄影棚特别安静的话,那浅浅的笑声一定没有人听到。
原因应该是来着于海伦那低沉的嗓音。
如果没看到海伦本人的话,乍听准以为那是声音正在变更期间少年的笑声,粗哑、莎涩,和海伦的声音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妮娜那脆生生的声音。
脆生生的声音在问着:为什么老是要戴着那难看的眼镜,为什么老是要把脸蛋包在黑乎乎的头巾里。
妮娜的话让连翘放下咖啡,侧过脸去。
她现在所在位置和摄影棚就只隔着半堵玻璃墙,第一时间连翘的目光结结实实的和厚厚镜片下的目光撞击在一起。
刚喝下的咖啡到达她的胃部,一时间堵堵的。
镜片下藏着的是怎么样的眼神连翘不清楚,她再次看到藏在深色头巾下整齐的牙齿,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清晰。
依稀间,她看到那镜片后面的眼睛微微弯了下来。
精神一阵恍惚。
恍惚间,连翘听到。
为什么戴这么丑的眼镜是因为我刚刚做了眼睛矫正手术,眼镜是用来保护眼睛的,至于头巾,那是因为有关于信仰。
恍然中醒来,连翘揉了揉眉骨。
妮娜站着,海伦蹲着,她正在给妮娜换衣服。
显然小姑娘对于海伦为什么戴眼镜勉强能理解,而头巾就不理解了,小小的手指隔着纱巾触着被包在头巾下的半边脸。
海伦,我觉得你拿下眼镜和头巾一定是大美人。稚声稚气的声音说着。
当然。声线愉悦:叫海伦的能丑到哪里去,说不定到时候把大家吓了一大跳。
听到这里连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午餐没怎么吃,因为没什么精神,她特意要了不加糖的咖啡,这也导致于现在她的胃十分不舒服。
休息间连着阳台,连翘来到阳台上,对面大厦露台上种满了绿色植物,盛夏时节,从这里看过去郁郁葱葱。
刚刚那搅得她翻天覆地的胃部似乎安静了下来。
深深呼出一口气,呼完成那口气之后,连翘感觉到背后发凉。
下意识间回头。
艹!这人走路没有声音吗?简直和幽灵一样。
面对那张被头巾蒙着半边的脸,连翘皱起眉头。
往前一步,摊开手掌,躺在海伦手掌上的是她的手机,语气小心翼翼:您把手机忘在外面,要是手机被谁拿走那就麻烦了。
还真是,那手机要是被有心人士拿走可就糟糕了,特别是于她,之前连翘一直没让自己出现过这种失误。
还没有触到手机,海伦手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
看清楚手机来电,连翘慌忙接过手机,往着阳台角落,靠在墙上接起手机。
厉列侬偶尔会通过身边人的电话,或者是在某个公共电话亭打电话给她,直觉告诉连翘,此时此刻把电话打到她手机里的人就是他。
接起,果然。
即使没有出声,可连翘就知道是厉列侬。
厉列侬每次打电话给她时会习惯性的沉默小段时间。
心里默默数数。
一,二,三,四,接起,一分都没有偏差。
现在在哪里?第一时间,他问。
你猜。浅浅的笑开。
电波那边沉默成一片。
此时此刻,连翘才想起和她通电话的人叫做厉列侬,厉列侬从来都不玩这种男女间猜谜语的游戏,而且电话问出的第一句很明显那是作为开场白用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哪里。
好吧,难得他主动打电话给她。
柔声问着:你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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