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漕河是一条调动粮草的水道,黄老汉的船和其它船只一起,载着满满的粮食排成长队,停在河边歇息。[〉夜已深,老汉晚上多喝了几杯,此时有些口渴,爬起来喝了一大杯水,提着裤子走到船尾,对着河面尿了起来。月光下,一支小水柱落在河面上,生啪啪的声响。
黄老汉浑身一抖,准备提起裤子,忽见河中央一条白影嗖地掠过,老汉揉揉眼,以为自己酒还未醒,只见那白影也不停留,飞快消失在前方河面,“刺溜”一声,黄老汉的裤子掉到甲板上。
王厚从紫薇岛出,向南滑行,约三个时辰后就看到湖岸,暗道:“已是子时,上岸也没地方住宿。阿呆要我去南方,肯定不是这里,可如果上岸行走,势必会惊了许多人,不若我就沿这水道继续前行,也免得有人看到。”当下拿定主意,从巢湖口进天河,不一会就到了运漕河,却没想到惊得黄老汉尿湿了裤子。
半个时辰后到了裕溪河,河面变得宽阔起来,加前行,再一个时辰到了长江边。王厚虽是知道此方位是长江,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江水无声地向东流去,远处江面泛起雾气,月色下显得神秘与壮阔,忽然想起十四年前那个清晨,在巢湖边,朱志叔叔指着湖面上的雾,问自己和自平,雾是如何生成的。
记得当时自己答道:“朱叔叔,此雾由水生成,但是白天看不见雾,因此厚儿觉得是不是清晨才能生雾?”朱叔叔点头赞赏自己。那次对话,让王厚懂得如何激起体内的真气,此时想起那个场景,却又是另外一种感悟,现在是丑时,离清晨还很早,但却在江面上看到雾,而并非自己所说的清晨才能生雾。
站在江边,王厚浮想翩翩:不知道朱叔叔可到老家了?自平是不是寻到了父亲?阿呆是不是到村里?长波童试考得怎么样了?最终叹了一声,飘身落向江面,雾气打在身上,王厚放慢度,在雾中信步而行,眼前迷蒙一片,恍如作梦一般。
上了岸已是芜湖县,脚下不再力,如平时一般行走。功夫不大,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芜湖县城中心,有一大一小两个山头,因为土石殷红,故名赭山。由于山势较高,登高远眺,成为俯看长江和城市的最好境地。围着山麓建有很多的酒馆菜社,更是吸引很多的游人香客,一大早就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一家小笼汤包的早餐馆内也坐了很多人,这家是全县最有名的“四季春”小笼汤包,小二跑来跑去,忙个不停。
“请问小二哥,还有空座吗?”一个声音问道。小二连声答应:“有、有、有,客官请往里面走。”头也不抬,就将这青年领进了餐馆,在一个空桌旁坐下。功夫不大,一份小笼汤包、一盘烧卖、一碗茶端了上来,小二道:“客官,你的早点齐了,请慢用。”
青年书生打扮,一身白衣半新且有破损,长相斯文,尤其一双眼睛明亮如星,眉毛浓黑而整齐,显得更为精神,正是王厚。他从江边走来,见这边人多便凑了过来,算了一下费用,这早餐共需二钱银子,虽是有些不舍,却见附近价格相差不多,也没有再挑他家,便走了进来。
这时就听旁边有人大声道:“师兄,你说从这到九华山还要三天路程,反正时间还早,我都累死了,能不能在这芜湖多玩几天?也好多吃些东西。”
一人轻声斥道:“师弟,你就知道吃喝玩乐,九色莲花不到一个月就要出世了,这一路上你不见一批批人马过了我们?迟了,可就错过了难得的机会。快吃,早点上路。”先前那人嘟囔几句,没人听清他在说什么。
那师兄说话声音很小,王厚却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不由一动:“九色莲花?听他们所言,很多人去九华山,莫非阿呆要我南下,便是为了九色莲花?”当下决定也去九华山看看,遂低头吃将起来。
这汤包、烧卖确是好吃,直到快吃完的时候,王厚忽的觉得腿边有些怪异,低头看去,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一条尺许长的蜥蜴在桌子底下,全身长着鳞片,上半身绿色,下半身灰色,头不停地转动,眼睛却始终盯着王厚。
王厚哪里见过这么大的蜥蜴,冷汗直往外冒,抬脚向它瞄了瞄,想要吓走它,但那蜥蜴并不害怕,仍是骨碌骨碌地看着王厚。
“咦?太子呢,又跑哪儿去了?”却见一个红衣女子问道。一个紫衣女子应道:“它刚才还在这儿呢,太子……太子!”这两个女子长得甚美,紫衣女子二十二、三左右的年纪,粉面红唇,一双圆眼顾盼有神;红衣女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眸子明净清澈,肌肤胜雪。两人一般高挑,额头正中间均画有一个指甲大小的金色圆点,更衬得两人非常娇艳。
红衣女子看到王厚低头向着地下,随即走了过来,俯身一看,叫道:“太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一抬头向王厚怒道,“你!你踢它干什么?”
王厚忙道:“在下并没有踢,我只是想吓走它。”红衣女子啐道:“你还不承认,我都看到了,就是吓它也不行!”王厚面红耳赤,忙站起身来:“这位妹妹,是在下错了,请谅……”
“谁是妹妹?就你这书呆子?”红衣女子愈加愤怒。紫色女子走了过来,劝道:“烟师妹,太子没事就好,咱们走罢。”
红衣女子狠狠地瞪了王厚一眼,轻哼一声,抱起蜥蜴。那蜥蜴平日极温顺,这时却在红衣女子的怀里不停挣动,眼睛仍是骨碌骨碌地看着王厚的胸前,似乎王厚怀里有什么东西让它很感兴趣。
“你瞧,还说没踢太子,太子都生气了。”红衣又狠狠地瞪着王厚。王厚甚是尴尬,顾不得红衣女子怒,拱了拱手,慌忙逃了出来。
出了餐馆,王厚向路人打听后知道此地距离九华山三百多里,暗道:“我若施展‘踏风步’一天即可赶到,只是白日不便施展……索性上午游玩,下午找个地方睡一觉,夜晚再赶路罢。”遂沿着路边台阶,向山上信步行去。
一路上满山树木葱茏,茂林修竹,芳菲萋萋,山顶有不少诗词歌赋的碑文。王厚一一读罢,只觉诗情画意,优美无比。山上“滴翠轩”相传是宋代大诗人、书法家黄庭坚寓居读书的地方,王厚置身其间,极目远眺只觉大道纵横,山水环绕,壮观不已。
忽听一个声音道:“雪师姐,这当真是干将铸剑之地?”“烟师妹,传说当年干将在这山下锻制宝剑,那熊熊的炉火竟把土石都烤红了,成了赭色,刚才一路上来,你不见遍地都是殷红色的石头?”
王厚一蹙眉头,这两人的声音倒也熟悉,想必是那红衣女子和紫衣女子。片刻,只见竹林小径转出两人,果真是那二人。
红衣女子怀里的蜥蜴忽的跳下,四肢并用向王厚跳来,进了亭子,却又止住,骨碌骨碌地看着王厚。王厚转身欲走,却听紫衣女子道:“这位公子,请留步。”
王厚回过身来,紫衣女子续道:“太子似对公子并无恶意,公子身上或许是什么奇异之物让它好奇。”王厚摸摸口袋,除了只剩二两银子外,就只有那颗夜明珠,当下一摇头:“在下并无奇异之物。”
红衣女子怒道:“那,太子怎会如此?把你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王厚一窘,愣了一下还是将银子和夜明珠拿了出来:“在下只有这两个物件。”
太子却是眼睛盯着夜明珠一动不动,紫衣女子更是睁圆了双眼,惊道:“公子……这珠子从何而来?”
“在下……在巢湖无意捞得。”王厚从未说过谎,只是觉得不能说出王乔洞,此时这样说了,脸上也微微一热。
紫衣女子点了点头:“此随珠可避毒,不过我看公子是一介书生,此物对公子倒无大用。我叫庄昭雪,这位是师妹柳晗烟,我们是山东日照‘太阳教’的,确需此珠,不若公子将它卖给我们如何?”
王厚摇头道:“此物与在下有些缘分,实是不便相让。”他这句话倒也不假,当日在洞中便觉得王乔洞给了他莫大的奇缘,才取下此珠留作纪念。
庄昭雪伸出三根手指道:“我们用三千两,买下公子此珠。”王厚心下一动,却想到这珠只有龙眼大小,怎的如此值钱?那洞内一排夜明珠,又价值几何?真不知道当年王子乔从何处寻来的。
“雪师姐,跟这书呆子啰唆什么,不卖就算了,谁稀罕?”庄昭雪环顾四周,见游人甚多:“公子既然不肯卖那便罢了,只是此物太过珍贵,公子还需妥善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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