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儿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脸色急剧泛红。
说啊,人呢!
我不知道
难以呼吸,致使她的眼前已是黑蒙蒙的看不清了,脑海一片眩晕。
意识逐渐模糊,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菲儿必须抓住这个时机。
突然间,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菲儿两手一顶挣开了架住她的禁卫,袖子一抖赫然一把钗子落入掌心。
她下意识握紧钗子狠狠刺向许良贤的脖子。
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将领,刺过来那一瞬他就松开了掐着菲儿的手,倒退几步。
只是还是慢了半分,那钗子已然在他侧脸上留下一道血印。
许良贤摸摸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像是激怒了一头嗜血的野兽,桀桀怪笑道:有点意思啊。
而菲儿还没喘过气来,脸上一阵红白不接,喘着大气,手上钗子死死握住。
身后几个禁卫哪还敢多做些什么,如今殿内没有刺客,他们再上手那就是大逆不道。
许良贤有些不顾所以,抽出横刀,在手上转了个花,一步步逼近菲儿。
一寸长一寸强不是没有道理的,菲儿看看手中短短一根钗子,再看人家手里辣么长一把刀,怎么打?
许良贤举起刀冲菲儿袭来,他今日就是要将此女斩杀,到时候随意编造个借口就是,一个女子,杀就杀了!
菲儿再也无力应对,刚才那番挣扎已是耗尽她的力气。
眼看那横刀就要冲她过来,一声破空急啸飞速传来,在场所有人只听到叮的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
许良贤反应不及,手上横刀已经震的他虎口发麻,再定睛一看地上,有一支金羽箭。
这下他怎么也明白了,刚才有支箭直接射中了他手中的刀身,能有这般箭术,文国不过堪堪几人,究竟是谁?
回头一看,殿外站着一人,身着明黄袍衫,腰上十三环玉带,正是这文国的皇帝!
他手里拿着弓,一张面容冷酷无情,怒气中掺杂着冲天的戾气,而他此刻正搭上第二支箭。
小年低着头,手上平托着几支箭。
许良贤只觉自己胸口一阵微微刺痛,哪怕还没有开弓射他,他也有种自己难以挡下这箭的感觉。
这种命在旦夕的感觉好久不曾拥有了。
纵横沙场数年,他的直觉很是敏锐,连忙跪下,陛陛下饶命
身后禁卫通通跪下,一个个气都不敢喘。
只是左玉书仍旧冷着脸,将弓拉开,又是一声弓弦震颤的声音。
许良贤只觉得自己的右臂上传来一道清凉,而后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扑到,连滚带爬倒了几圈。
这时的众人再细看,许良贤的右臂上扎着一支箭,箭头已经贯穿而出,若不是他身着盔甲,这支箭恐怕会直直穿过他的手臂。
啊啊
许良贤这才感到痛苦,凄惨的叫声不断传来,就差没在地上打滚了。
但左玉书还没完,他眼中毫无波澜,如同看待一具尸体一样,手里又拿起一支箭,缓缓搭上弓。
许良贤见此已是吓破了胆,再来一箭他无论如何也吃不消的。
陛下,饶命啊陛下
再次开弓,瞄准。
咻的一声,准确无误,这一次是他的左腿,依旧是差点贯穿,可见左玉书手上的弓究竟要多大力才能拉开了。
啊啊
远处的许良贤惨痛的喊声更凄厉了,手也动不得,脚也动不得。
可左玉书还没结束,他手拿起另外一支箭羽。
陛下,可以了。
小年非常合时宜地轻声提醒道,再射下去,就要死人了。
再看那些忠心于许良贤的禁卫,已经蠢蠢欲动,杀鸡儆猴就到此为止吧。
左玉书抬着的手顿了一下,他也意识到差不多了,再射下去,禁军暴起就很难收场了。
可他还是气,他气自己无用,三番两次保护不了喜欢的人;他气自己无能,面对奸佞小人永远只能妥协。
把弓递给小年,左玉书走到惨叫连连的许良贤面前,又环顾一周那些跪在地上的禁卫。
废你的手,是你拿它碰朕的女人;废你的脚,是你先左脚跨入的晴闻殿。
左玉书居高临下看着他,丝毫不怕悲痛欲绝中的许良贤会不会反扑。
朕希望你能明白。
许良贤满脸汗水,嘴唇都咬出了血,再没之前那种不服气的姿态,只剩下跌落泥土里的卑微。
他忍着剧痛,点点头。
还不快滚?小年尖锐的声音在身后冷冷吩咐道。
这群禁卫急急忙忙撤出了晴闻殿,几个人一起架着许良贤消失在他面前。
菲儿倒是有些吃惊,小皇帝手脚功夫不行,这箭术厉害啊,要是去打猎,一箭一个准啊。
娘娘!小裘着急的声音传来,从殿外冲了进来。
看着小丫头哭戚戚的模样,菲儿无奈揉揉她头,我没事。
左玉书也朝着菲儿走来,先前脸上那股戾气与冰冷瞬间消失,换上略带歉疚和紧张的眼神。
你没事吧?
菲儿笑而不语,摇摇头,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己大发雷霆的小皇帝,眼中满是欣喜,还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左玉书看她只是对自己傻笑,还以为她发烧了,连忙手背探她额头,这也没发热啊,甚至还有点冰凉,额上层层细汗。
你干嘛呢?菲儿见他把手探到自己额头上,也不反感,她实在是太累了。
左玉书没回她,连忙吩咐小年:去传太医,快!
等等。菲儿出声喝止,小年被她叫住,疑惑的看着她。
菲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是先拿点吃的来吧,我饿了
揉揉小肚子,她没在意两人异样的眼光。
陛下?小年有些摇摆不定,毕竟两个都是主子。
听她的。
左玉书失笑道,这么一说,他也有些饿了。
第38章 这么大个人呢
菲儿,菲儿?
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有人在呼唤她,明明好困的说。
干嘛呀,再睡会
左玉书无奈看着眼前趴在桌子上就睡着的女子,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刚刚还说自己饿呢,这会就直接趴着睡过去了,究竟是有多累啊。
娘娘,可以用膳了。
还得是小裘,一句话就让她瞬间站了起来,嘴角口水都来不及擦,头发也乱糟糟的,哪里像个淑妃该有的样子。
可左玉书就是喜欢这样的她,直爽、勇敢,还有点傻乎乎的。
哪儿呢?菲儿左右一圈都没看到吃的,刚说完只见小年端着一些精致的早点过来了,都是热腾腾的。
小裘将早膳连同左玉书的份一起摆好,跟着小年退了出去,有陛下在这里暂时不需要他们。
菲儿下巴抵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各种美食,想伸手去拿,却是酸的很。
折腾了一晚,一大早还被人挑衅,实在可恶啊,要不是她没休息好,早就重拳出击了。
勉强抬起手来,菲儿想去拿那碗清粥,却见左玉书将粥亲自喂到了她面前。
乌云散去,柔和的阳光撒了进来,映在他的身上像是披着一层金色的毯子。
对上他的视线,目如朗星,他眼里的情意很是真切,淡淡的微笑浮现嘴边,让人一时看迷了眼。
菲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应,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左玉书对她的好她都记得。
可这个犹如囚笼一样的地方
愣神片刻,菲儿缓缓接过左玉书手中的那碗清粥,她低着头,不敢直视他,也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就这一眼,左玉书看见了她手腕上的青紫,内心又是一股无名之火燃起。
他拉过菲儿的手,洁白如玉的手腕上添了几块乌青,叫人好生心疼。
这些该死的禁卫我这就叫人给你取些膏药来。
他只当是禁卫们拿住菲儿时弄伤的,哪里会知道是痴风。
菲儿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将手抽了回来,没事的啦,过几天就好了。
左玉书见她有些抗拒,不由得情绪失落了一些,看她自顾自一口一口喝粥,心里的感觉难以言喻,有些堵塞。
整个晴闻殿乱糟糟一通,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皇后栽赃陷害。
菲儿也注意到自己的晴闻殿还真是多灾多难,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现在看去就像是被洗劫了一样。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安静的出奇,连菲儿喝粥的声音都变小了。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回头你得让他们赔我东西啊。最后还是菲儿打破这般寂静,得有人开口啊。
而且这些东西总不能从她月例里扣吧,她还指望哪天出去了做点小本生意,自己给自己攒嫁妆呢。
好。左玉书应下,并没多说什么。
不过你也得跟我解释解释吧。转而他又抛出一个问题,昨天是她说要拖住京禾半个时辰,结果当晚京禾就遭到了刺杀。
紧接着禁卫就查到晴闻殿这里,要说跟菲儿没有关系,他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就是不知道她昨夜究竟干了些什么。
嘿嘿嘿。菲儿有些不好意思傻笑着,实则是在心中编造理由呢。
我承认,我就是刺客。
她大方承认,就差拍着胸口立下誓言了。
左玉书无语,你搁这蒙谁呢,京禾的功夫他是知道的,就凭菲儿的身手不可能是她。
而且据禁卫传来的消息,刺客受了不轻的伤,眼前的菲儿除了有些脱力,哪里像受伤的样子。
不过她不愿说,左玉书也不想逼她,此间定是有第二人的存在。在他眼皮底下却让他毫无察觉,这人肯定不是什么善茬。
他暗下决心,得给晴闻殿四周做点防护措施。
糟了!
对了刺客,痴风呢?
菲儿这才想起一件事来,之前一直处于劫后余生的庆幸里,全然忘了痴风去哪儿了?
她站起身,四下看去,晴闻殿早就被禁卫搜了个遍,这里已经没有藏身之地了。
不对啊,她出去与禁卫对峙时他人还躺在床上,那些染红了的白布与自己的夜行服也藏在了床底。
现在通通不见了,菲儿背后发凉,不会见鬼了吧?
你怎么了?左玉书见她突然心有余悸的样子,关心道。
还有那本册子,她也同夜行衣放在一起,本来想着把它交给左玉书,说不定是对京禾的一记绝杀。
结果也不见了,难不成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菲儿有亿点点慌,且不说痴风跑哪儿去了,怎么躲过禁卫的搜查,他身上还带着伤呢。
恩有个事我得跟你说。她将发丝捋至耳后,组织了下语言,痴风的事还是不要跟他说了。
昨夜我去了京禾的住处,在他柜子里找到一本册子。
你左玉书一时说不出话来,听她这么说哪还能不知她是真的去了京禾那儿。
你知不知道那儿有多危险,要是被他当场抓到,谁都救不了你!
他完全没理会什么册子,再重要的东西都比不过她。
那还不是你没拖住菲儿小声嘟囔,有些委屈巴巴的,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现在还要挨你一顿骂,还讲不讲理了。
左玉书被噎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菲儿竟胆大到如此地步,居然直接跑到人老巢去了。
哎呀,你先听我讲完,我找到的那本册子上记着一些人的名字,后面有注明他们贪污受贿的记录以及详细数量。菲儿一口气念完,接着补充道。
我以为应该对你挺有用的,所以就结果现在也找不到了,这一夜好像一无所获诶。
左玉书也平复了下心情,这么说来她所做的都是为了自己,下次别再用这么冒险的方式了。他有些愧疚,本以为她说的约法三章只是玩笑,现在看来她是认真的。
那就意味着,倘若真的有一天他拿回了属于自己的权力,她也会就此离开。
还有还有,他的柜子里还有一方玉玺。
左玉书闻言冷笑一声,他感受到了一丝迫切,京禾这老狐狸终于要忍不住了吗。
所以你一开始就是奔着这些去的吗?
当然不是了,我是想把玉符给偷回来的她声音越来越小,冒着天大的风险去偷玉符,不仅没找到,还惹来一大堆麻烦,唯一的收获也找不到了。
丢脸丢大了呀。
左玉书倒是爽朗的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我可是豁出去了的。菲儿不解。
玉符只是次要的,更重要是禁军里的大部分人都听从许良贤调遣,有没有玉符并不重要。左玉书解释道,这也是最头疼的地方,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又不知道那你今日将他伤成那个样子,他不会日后报复吧?菲儿突然想到,若是与整支禁军为敌,哪怕他箭术了得也没有啊。
左玉书皱了皱眉,双眼闪过一丝寒芒。
不会的。
他自说自话一般,那两箭足以击碎许良贤的傲骨,虽然不至于彻底击垮,可要再次面对他的弓箭就难了。
文国善骑射,他也不例外。
左玉书从小修习箭术,小小年纪便展露出惊艳绝才,是个顶尖的弓箭手。
他的父亲左温茂更是请来军营里的用箭高手悉心教导,十岁那年便能拉开四石的弓,虽然只能堪堪几箭,但已经相当不错了。
只是自打先帝病逝,他便将这份天赋隐藏起来,不与外人知晓,如今不得不暴露出来。
可他不后悔。
不多时,两人用完了早膳,菲儿要补个觉,左玉书也要回去。
待小裘重新给菲儿铺了新的被褥,她这才沉沉睡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待会再收拾吧,她实在是困了。
才闭眼不过一会儿,就听见沉闷的敲门声,断断续续的。
谁啊?小裘快去开门她有气无力地喊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没有人回应,小裘应该去忙了不在边上。
转而一想,不对啊,这里的人都是通报,谁会敲门啊。
正想着,那股沉闷的敲门声又传来了。
咚咚咚
只是这回她听清了,这声音根本不是从殿外传来的,而是在她的床下!
菲儿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赤着脚就跳下了床,冰冷的触感从脚底传至全身。
环顾一圈,没有东西可以拿来当武器啊,睡前也都将首饰摘了。
提起一个花瓶抱在怀里,死死瞪着那张床,这床不是要成精了吧。
现在是建国前,妖怪成精她拦不住啊,心里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党的光芒照耀我的前路。
抱着花瓶,警惕的盯着那床,半晌没有声音传来,菲儿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没睡醒。
她缓缓靠近自己睡了几个月的床,头一回觉的它是那么的陌生。
用手里的花瓶碰了碰,没有任何动静。
菲儿回想刚才那声音,有些闷,有些空洞,就像是敲击地窖里的石砖那样。
她俯下身子,床底也没有什么异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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