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眼睛通红,恶心之余他发了疯地往坑边伸手,想要抓住岸爬上来。
可就在他的手方才触及岸上的刹那,他的手忽然传来一阵无比的剧痛!窦建德在粪坑里努力地抬头望,竟然见到站在干岸上的单嫣捏着一把刀准确的插进了他的手背上。
她神情冷漠地站在他跟前,用力把刀拔了出来。
一刹那间,窦建德的手背血流如注,加之在惊恐当中,自是不如平常,于是完全没有了抓物的力气。
窦建德泡在冰冷且恶臭的粪坑当中,心里想着要爬上来把这个女人千刀万剐。
可还没等他爬上来,一只脚就稳稳的落在了他的头顶上。
窦建德是北方人,素来水性就不好,这个时候落入这深不见底的粪水坑当中,面前保持能浮上来已经是要了他的老命了,而头顶上的那只脚一下一下地踩在他的头顶上,把他按下粪坑,分明就是要他的命!
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窦建德现在才体会到。
这个女人这些天来哄着他,吃他的喝他的顺从他,就是为了积聚力量在一刻要他的命!
可是这会儿窦建德已经没力气了,冰冷的粪水浸泡着他的全身,他每张大嘴呼吸一口都会吃到一些令人作呕的东西。
想活命就要呼吸,呼吸又要了他的命。
窦建德晕晕沉沉的,只觉得大脑越发的不清醒起来,手脚开始蜷缩而没力气,像是浑身的血都在朝着心脏回流。
单嫣冷眼站在坑边,用窦建德脱了的外裤包着鞋,将窦建德的脑袋一脚、一脚地毫不留情往坑里踩,看着他渐渐已经不再挣扎着往上了,才慢慢收回了脚。
粪坑当中,窦建德整个身子都浸在水里,唯独剩下了一点头顶还冒在水面上。
单嫣收回脚,把地上的短刀捡起来擦干净血重新放进鞘中。
在北平常年居住,经常会跟着罗成上护国寺拜访罗成之师游龙,因此她一早就知晓这儿有个用草垛掩埋的粪坑。
寺庙当中的和尚在山腰有自己的菜园,常年会在这个坑中积攒粪水用来作肥浇菜。
解决完了窦建德,单嫣把刀往身上一放,冲着远处吹了一记悠长响亮的口哨。
哨音刚落,就听见远处出来哒哒的马蹄声。
单嫣拨开人高的芦苇,朝着马蹄传来的方向前去。
却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听到了别的动静。
脚下的地忽然震动起来。
细听,是群马奔腾的声音。
单嫣眸子一暗,顿时心中暗叫不好。
便在这一刹那,杜差已经骑马到了单嫣的跟前,随之而来的还有另外一匹白马。
按着之前在信上给杜差的安排,今日她领着窦建德出桃花林之后,他便假借由头回了一趟护国寺,将寺中游龙大师养着的两匹马牵了出来。
这两匹马罗成常喂养,单嫣与它们也很是相熟,一听哨音就会前往。
杜差把另外一匹白马交给单嫣,趁着单嫣翻身上马的时候急声道:“世子妃快上马,刘黑闼好像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咱们从后山的小路撤出去!”
单嫣回眸,冷眼瞥向来处,只听见那马鸣的声音越来越靠近。
她一点头,手里马鞭一挥,策马就与杜差一前一后沿着通向后山的路奔逃而去。
第197章
从后山的路一直往前奔逃,只要出了山口往南奔逃,绕过长辛店上了通往金墉城的道,很快就能脱身。
单嫣与杜差策马一前一后迅速往山下逃窜,就在已经快要接近山口之时,杜差谨慎回头看身后是否还纠缠了追兵。
却见背后的来处空无一人也听不见了别的马蹄声。
杜差松了一口气,幸运己方脚程够快摆脱敌手之余,心里却又燃起些许的不安。
是不是,走得有些太轻松了?
他刚这么想着,还没回过头,就听见前方单嫣的所驾的马匹忽然之间爆发出一声惊惶地嘶鸣。
杜差猛然转过头,但见前侧的单嫣已经紧紧勒住了马绳子,胯下所乘的那匹马前蹄高高地扬起扑腾,马的左膝上还插着一支羽箭,鲜血淋漓。
杜差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策马往前想挡在单嫣身前,大叫道:“世子妃往后撤!有埋伏!”
单嫣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着杜差策马从自己的身旁一跃而过,她茫然抬首叫了一声:“文忠!”
应声之下,刹那间无数的兵将像是幽灵一般从灌木丛的背后纷纷出现。
单嫣抬起头,地上,树杈上,密密麻麻全站着身穿夏明军装束的卒子。
他们面色沉冷,手里都举着弓弩,弯弓搭箭,精准地将羽箭的锋锐对准山口前狭路之中的二人。
杜差一把抽出了腰上的刀,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世子妃,你往后撤。”
单嫣哽住,调转马头过去往后看。
来路上,一列兵马正慢慢地朝着他们的方向靠近。
单嫣站在原地,握着缰绳的手颤抖起来,声音也带了两分颤抖:“文忠,我们好像出不去了。”
杜差下意识领悟到了什么,他侧眸眼神锐利地看过去,果然见身后不远处,刘黑闼带着人马缓缓地朝自己的方向靠拢过来。
已经隔得不算太远,他甚至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刘黑闼脸上阴冷的笑容和他手中握着的明晃晃的刀。
再回头时,一个身影也策马从树后的阴影之中缓缓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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