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信站在常夫人身旁,摇头笑:“这是你这个小姑子自己求的。”
“嫣嫣啊。”常夫人转头过来蹙眉道,“你还是过一阵子随着你二哥他们一同去吧,你这样一个姑娘家,从山西走到山东,这怎么叫我安心啊?”
单嫣素来最爱听她二嫂这些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念话,一句一句的流进心里全是暖意。
她坐在马上,身上是一身骑装,头发扎成马尾,背后交叉背着双刀。
这刀还是上个月过生辰时单雄信亲手给她打的,此番远行还是头一回用上。
“二嫂。”单嫣看着常夫人失笑,“我就是去趟济南,当初连北平我都一个人去了,济南算什么?你就别担心我了,我没事的。”
“济南还不算远啊?你就是上一趟太原我都嫌远。”常夫人叹了口气,“我原先还想着,我怀着你侄儿这段时候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陪我养胎呢。那寿宴上也都是些男儿家,你去那儿也没人陪你说话呀。留在家就这么不好?”
“这个……”单嫣有些难为情,挠了挠头羞怯笑道,“我在二贤庄也闷得慌了嘛,二嫂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再说了,给秦二哥的母亲贺寿完我就能回家陪你还有我小侄儿,往后咱们一家人的日子长久着呢,这么几天算什么?你就不要担心我了,好好养胎才对。”
单嫣刚说完这句话,一旁的单雄信就不咸不淡地嗤笑了一声:“她早不想待在这儿了,济南府那儿有她相见的人呢。”
这话听上去怪酸,单嫣又气又好笑:“二哥!你就别逗我了行不行?”
“那你给我找个称我心意的郎君行不行?”单雄信怼道。
“得了得了。”到底最后总是常夫人出来兄妹二人劝和,“时辰也不早了,早点儿出发,一路当心。”
单嫣双手勒住缰绳,朝着常夫人一笑:“二嫂保重。”
“那我呢?”单雄信斜眼看了一眼单嫣,没好气道。
单嫣故意气他:“你就算了吧,没几天咱俩就能再见。”
单雄信眼睛一瞪:“你这丫头……!”
话没说完,单嫣双脚朝马腹下一扣镫,顿时一行人马便朝着出潞州城的方向远行过去。
“——路上当心啊!”身后常夫人高声呼唤。
单嫣抓着缰绳,回头朝着二贤庄的方向看。
只见尘土飞扬当中,常夫人捏着手绢挥手的身影越来越小。
她朝着常夫人扬起笑,大声地回了一个“好”字。
一路往东行,直奔济南府,一路上单嫣都是兴高采烈的。
披星戴月,日夜兼程,总算是用最短的时间抵达山东。
在济南城外庄子上的一家旅店内休整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清晨单嫣便带着二贤庄的人往历城县秦家宅院过去。
单嫣还是头一回上山东来。
山东好啊,各种吃喝。
空着肚子进城的,每过十步路就又碰上一家买小吃的摊子。
单嫣把马交给随行的家仆,自己在前头一边吃一边问路。
秦琼的家绝对好找,随手在街上拉一个人,一说秦琼这个名儿,对方就两眼冒金光:“噢!你说秦琼秦二爷啊,那我可熟啦!他们家就住在城北专诸巷第三家,那栋新修的大宅子就是他们家的。你们就从这儿奔北,过了第三条大街再往东走几步就到啦!”
只要一问秦琼这俩字,对方态度之热情,超乎想象。
单嫣顺着问的路找,拐进专诸巷之内,果然远远就见一栋新修的大宅院。
磨砖对缝、瓦窑相似的一所大宅院,门前左右种着一排大槐树,黑漆金环扣的大门,门上写着秦府,挂着两个硕大的门灯,倒也算是气派的宅子。
单嫣把身上挂着的一堆小吃交给身后的家仆,拍了拍袖子,整了整袖口,便登上台阶去敲门。
扣着门环咚咚咚敲了三声,便听见门背后传来一串脚步声。
“来啦,谁啊?”
这声“谁啊”话音刚落,门前的黑漆大门便吱呀一声往两边分去,门缝当中一张清秀的脸迎面而来。
是个年纪二十岁上的姑娘,挽着妇人的发髻,一身衣裳是不值几个钱的粗布做的,但干净整洁,穿在身上也衬得人精神。
一张脸圆圆的,肤色说不上特别白皙,却胜在一双眼睛干净明亮,显得人格外亲和。
一开门,单嫣愣了愣,这小妇人也愣了愣。
可随即,对方便笑起来。
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上涌起两个酒窝,大眼睛一弯,丰润的面容上顿时便容光焕发。
她睫毛忽闪忽闪,抓着单嫣的手亲切道:“我知道了,是单家妹子吧?”
“我是山西潞州府的单嫣,家兄单通是二贤庄的庄主,与秦二哥是好友。”单嫣回神过来,还是先礼貌地自报家门。而后才看着那双大眼睛迟疑道,“敢问你是……”
“瞧我,光顾着高兴都忘了说了!”小妇人甜甜笑起来,酒涡里能酿出蜜来似的,“我母家姓贾,秦琼秦叔宝是我夫君。”
单嫣顿时恍然大悟,睁大眼道:“原来是秦二嫂!失礼失礼!”
说着连忙又要再行一个礼。
却不料贾氏一把抓着她的手,圆圆脸笑得像颗红苹果:“什么秦二嫂,叫我表嫂就好了呀!”
单嫣一时满头问号。
表嫂?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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