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是因他身份之故。因失踪的是他,康熙才会方寸大乱。加之他自幼在乾清宫混,这宫里哪个旮旯角落他不了解?若非如此,空子哪这么好钻。
“我不说。反正您就算知道了也没用。您阻止得了我用这个办法,我也还能想到别的办法。我主意多着呢,您是知道的。”
康熙双手颤抖,拳头紧握,似乎随时可能控制不住。
胤礽跟看不见似的,继续道:“当然,您也可以把我关起来,派人十二个时辰盯着我。但您能关我一时,难道还能关我一辈子不成?只要您撤了人,我就能走。”
康熙咬牙切齿:“你若是敢跑,你那宫里一众奴才,朕全砍了!”
胤礽:!!!
呦,知道他的性子,拿从小伺候他的人威胁他?好样的!出息了哦。
胤礽也来了气:“汗阿玛,您若是真这么干,我一定走!我不去尼斯克了,我去江南,去海外。天下之大,哪里去不得。我走了再也不回来!”
康熙抬到半空,马上就要挥下去的巴掌顿住,耳畔忽而又想到当年他说的话。
“如果哪一天,汗阿玛你不喜欢我了,我就到江南去,到海外去,再也不见你。”
康熙举着的手掌颤颤发抖,久久落不下去。
胤礽顺势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汗阿玛,我不是故意惹您不高兴的。我只是想去尼克斯。您就让我去吧。”
康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明明气得要死,偏偏打不得骂不得。
“汗阿玛,您别这样,我害怕。”
康熙冷哼:“你还知道害怕?”
害怕敢玩这一出?康熙半点不信。
胤礽拉着他坐下来,又吩咐梁九功上茶,亲手将茶盏端给康熙,跪着道:“汗阿玛,我错了,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康熙一呵:“你还担心朕会气坏了身子吗?朕这是被谁气的!”
“被我气的。”胤礽等着两只可怜兮兮的眼睛看向他,“要不,汗阿玛您打我一顿消气?如果打了这一顿,您就放我去尼斯克的话。”
康熙:……
“汗阿玛,您看,我不见了,您多担心。您若是亲口放我去,可以加强使团安防与兵力,还可有个保证。您若是不放我,哪天我自己偷跑过去,岂不更危险?”
在康熙再度火气暴涨之前,胤礽又道:“汗阿玛,我想去尼斯克不是为了游玩,也不是因为任性。这件事,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汗阿玛可还记得唐十九吗?”
康熙对此人还有印象:“四年前蒙古诸部来京,帮着你坑了准噶尔与和硕特一把的那位?”
“是。”
康熙蹙眉:“朕记得他原先是帮你管着日化铺子的,可这些年那日化铺子的掌柜似乎是个姓何的?”
康熙不大管胤礽宫外的生意,但偶尔也会听几句消息,知道个大概。本以为是唐十九做了什么事惹胤礽不喜,被胤礽给撸了。可听胤礽这会儿的语气,恐怕非是如此。
“如今的掌柜叫何茂,唐十九颇有几分本事,让他做一个店铺的掌柜着实屈才了。因此当年蒙古诸部离京后,我便让他去了东北边境。”
“东北?”康熙一顿,猛然想起一件事。
近些年大清与古兰多有争端,于黑左古城的三次战役均为将军朋春领兵。战后,朋春写奏折报喜。
在折子里,他提到除第一次战役外,后两场战事开打之前他都曾收到一个神秘人的密信,告诉他古兰方面的情报。
前一次他摸不准神秘人的身份,将信将疑,做了两手准备,后来的结果证实了神秘人消息的可靠性。
所以在第二次收到消息时,他虽然仍旧做了两手准备,却对神秘人的消息多重视了几分,布局更为缜密,也是因此给了古兰迎头痛击,迫使古兰不得不先一步收手考虑和谈。
康熙幽幽看向胤礽:“两次向彭春传递消息的人是唐十九?”
胤礽点头。
康熙顿住,这孩子四年前就在谋划了?
“汗阿玛,我让唐十九去边境,可不只为了黑左古城与尼斯克城。他在那边经营数年,已有了一定的气候,此番和谈,或许能帮上忙。”
康熙哪能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冷嗤道:“你可以把事情交待给索额图,让索额图与他联系,也是一样。”
胤礽却道:“不一样的。我教给过唐十九一套专门用来紧急联系的方法,此方法别人不知道。若遇上特殊情况,只能以这种方法传达,叔公做不来。更何况,这些年我学了些古兰语,或可派上用场。”
“语言方面,朕自会派传教士作为翻译,用不着你。”
“可现今在京师的传教士中并无精通古兰语者。古兰没有懂我方语言之人,我方也没有懂古兰语之人。双方会谈,只能以第三方语言进行,两边自带翻译人员。这样既麻烦又繁琐,而且翻译者也存在不能完整地将我们的意思与态度表达清楚,造成对方误解的情况。
“还有一点。如果古兰没有懂我方语言,而我方有懂古兰语之人,且这点古兰人并不知晓,他们用本国语言交谈之时会不会对我们没有那么避忌,我们是否可以借此探得一些信息,从而摸清他们的底牌?”
康熙一愣,转头看向他:“你何时学的古兰语?”
“将唐十九送去边境后就开始学了。玛法那里有两本关于古兰语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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