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摇头:“这怕是不行。”
康熙已经醒来,乾清宫自然宛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若他与太子守口如瓶,无人能知道太子到底做了什么,因何惹得龙颜大怒。
胤禔不甘心:“那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惠妃摇头:“你舅父的意思是,皇上若醒来,便不宜再动。”
胤禔蹙眉:“难道我们就这么放弃了?额娘,我们等了这么多年,好容易等到这次机会。若是这次错过,我们要等多久才能再等来一次这样的好时机?”
惠妃没有回答,面露犹豫。
会犹豫,便代表已心动。
胤禔再接再厉:“额娘,我们总要试试吧?舅父的担心我明白。可我们就算不大动,至少要试探一番,要知道汗阿玛现今对太子是个什么态度,是否还一如往昔啊。”
胤禔眸光一闪:“我们能知道的消息,未必没有别人知道。我们只需背后稍微推一把,不必直白说什么,只把疑点传出去。别人自然会猜到汗阿玛晕厥是因何而起。再有,太子在乾清宫门前举止逾矩,这是事实。储君行为不当,言官自然有劝谏之责。”
惠妃想了想,点头:“你说得对。”
“额娘,你答应了?”
惠妃握紧双拳,正如胤禔所说,这么好的机会,往后未必会有。她们总得抓住。
“你不要出面,我来安排。”
胤禔大喜。
……
毓庆宫。
胤礽洗漱完毕,照了眼镜子,脸颊红肿已然消退,膝盖上的伤也全好了。他转头问小柱子:“孤几日未曾出门了?”
“三日了。”
“汗阿玛上朝了吗?”
“今日上朝。”
胤礽点头:“派人去前面打听着,汗阿玛一下朝,便来告诉孤。”
“是!”
约莫两刻钟后,小柱子来禀:康熙下朝了。
胤礽站起来,前往御书房。
进门之时,康熙脸上怒气未消,见到他,勉强压了下去,问道:“伤都好了?”
“都好了!汗阿玛因何生气?”
康熙没有直接回答,递给他两本折子。胤礽打开一瞧,果然如他所料,全是弹劾他的奏折。
里头列举他几条罪状,最大的两条,一则在小汤山圈地,大兴土木,滥用民脂民膏;一则硬闯乾清宫,与圣驾门前动手,无君无父。
行文流畅,遣词造句极为讲究,叙述抑扬顿挫,语气更是大义凛然,极富感染力。若不是这上面弹劾的人是自己,若不是知道实情究竟为何。胤礽还真要信了,这说得是哪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王霸之徒!
胤礽起身下跪。
康熙:……怎么就直接跪了?
“腿伤刚好,又跪,膝盖不要了!”
胤礽却道:“小汤山之事汗阿玛是知道的,那处我虽有意建园子,却还没动工呢。只提前买了些木材石料。若说大兴土木,言过其实。若说滥用民脂民膏,更没道理。园子我是自己建的,花的是我自己的钱,未曾动用国库,也不动内务府。
“我三家铺子生意红火,全是正当买卖,价格合理,童叟无欺,不曾压榨百姓半分。这民脂民膏之言从何而来?但硬闯乾清宫,确实是儿臣之过。儿臣认罚。”
康熙哭笑不得:“朕已说了此事揭过,朕不生气。起来吧!”
胤礽犹疑:“此事罪责过大,若汗阿玛不加以惩处,只怕朝臣们揪着不放,反倒累得汗阿玛越发恼怒,若汗阿玛为此劳心,再伤了身体可如何是好?不如还是罚一罚儿臣吧。汗阿玛若舍不得打儿臣,不论罚跪,罚禁闭,罚什么都可的。”
不论罚什么,只需罚了,便等于认了太子的过错!
康熙冷哼:“揪着不放?他们若真有这份刚直不阿,视死如归的死谏本事,朕反倒高看他们一眼!”
说完,康熙又道:“这两人,今日朝上俱已罢黜。朕看谁还敢多嘴!”
胤礽:这动作是不是太快了点?他还准备了一套茶言茶语呢,用不着了?
这么顺利达成第一步成就,胤礽居然有些不适应。自己一身茶艺功夫还没甩出来呢!
见他傻眼,康熙但觉好笑,亲自扶了他起来,“朕让你看折子是让你知道这个事,又不是兴师问罪。你且再看看这两份折子。”
胤礽不解:“汗阿玛想让我看什么?”
“呈折子的官员是谁,可认得?”
胤礽看了眼署名,摇头。
康熙怒气反笑:“不认得才正常!两个都不过区区五品,他们便是想,也得能入得了你的眼!就凭他们也配?不过是两块被推到台前的砖罢了。”
“砖?他们背后有人?”
两个五品若背后没人,怎么敢公然对抗太子?这还用问?康熙看向胤礽,这孩子聪明伶俐,什么都好,可他眼里有生民百姓,有家国天下,却唯独对朝堂那些波云诡谲的权谋手段不太上心。
康熙张嘴本想同他分析内情,思及这后头更深层的人,又犹豫了。
半晌后,他道:“自是有人。放心,此事汗阿玛会解决。”
胤礽点头,不再追问。
本还准备了一肚子解释的康熙:……
“你就不问问是何人要对付你?”
胤礽眨眼:“汗阿玛不是说了,您会解决吗?不论是谁都好,都有汗阿玛呢!儿臣等着就是。总归汗阿玛不会让儿臣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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