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乌雅氏还存着最后的理智,知道自己这么想不占理,也会伤了胤禛的心。她问自己,胤禛本就无辜,她已没了胤祚,还要再失去胤禛吗?
答案是不能的。
可她此刻却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胤禛。只能……只能不见。
玉蝉出门,拦下胤禛:“四阿哥,娘娘自六阿哥去后伤心过度,神色恍惚,这会儿用了安神香,好容易睡过去了。且让娘娘歇一会儿,您晚些再来吧。”
听了这话,胤禛止住脚步,双目往门内看去,什么都看不到,却也不敢冒失硬闯。因怕再惊扰了乌雅氏,声音都放低了许多:“额娘怎么样了?精神如何?饮食呢?吃过东西了吗?”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往外冒,言语中全是对乌雅氏的担忧之情。
玉蝉心下感慨,一一回答。
胤禛得知乌雅氏虽伤心,却还能挺得住,略松了口气:“那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额娘休息。还请玉蝉姐姐多费心。”
“四阿哥言重了。这是奴婢分内之事。四阿哥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娘娘的。”
胤禛一走,玉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娘娘何时用了安神香?你骗四阿哥?”
玉蝉一惊,回头看到玉娟拍着胸脯瞪了她一眼:“你走路没声音的吗?突然在我背后说话,吓我一跳。”
玉娟看着胤禛离去的方向:“娘娘不想见四阿哥?”
玉蝉叹息。
玉娟抿了抿唇:“娘娘是在迁怒四阿哥?”
虽这声音很小,玉蝉还是第一时间斥回去:“浑说什么呢!娘娘只是现在没精神,不想四阿哥担心。此事同四阿哥又没有关系,哪有什么迁怒不迁怒的。更何况娘娘与六阿哥是亲生母子,跟四阿哥也是。”
玉娟点点头,神色恍惚地离开。
玉蝉蹙眉,心底不安,玉娟从痘宫回来,就不太对劲。莫非还在担心娘娘会怪罪她?至于其他可能,玉蝉并不觉得玉娟会如此。玉娟即便与她有些不对付,对娘娘的忠心是可以肯定的。
哎,怎么在这时候钻牛角尖。看来她得花点时间开导开导才行。娘娘身边能用的人不多,可不能叫玉娟与娘娘起了隔阂。还有四阿哥……
娘娘的那些心思,也万不能让四阿哥知道。如今是六阿哥刚走,娘娘悲伤过度,一时想不明白。等过阵子缓过劲来就好了。母子俩哪有什么隔夜仇,何至于呢!
下人房。
玉娟坐在床上怔怔出神,心中惶恐不安。如今宫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她出不了宫,也得不到宫外的消息,不知道弟弟如何了。她也想过,等弟弟回来,她便第一时间去跟娘娘请罪。
六阿哥不是她害的,六阿哥出痘期间,她更是尽心尽力伺候,半分不敢怠慢。她……她最多是在事后做了点手脚。六阿哥为何会感染天花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她跟娘娘的关系,就算比不得玉蝉,总归有几分情面的。娘娘或许……或许会瞧在她是有苦衷的份上原谅她。
可如今她不敢想了。四阿哥什么也没做,好心送个滑板车,娘娘都免不了迁怒。人家还是亲生的母子。跟四阿哥比起来,她与娘娘那点情分算什么?
玉娟越想越害怕。
另一边。毓庆宫。
胤祉陪胤禛坐在廊下,他不会安慰人,除了陪着,也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
胤禛望着天空发呆。
“以前我总嫌六弟吵闹,一张嘴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尤其他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不达目的不罢休,折腾地我不得安宁。”
胤禛一顿,接着说:“如今我忽然觉得,他要是能活过来,就算仍旧在我身边没个消停也挺好的。”
胤祉回想着以往去找胤禛院子时碰巧撞上胤祚的情形,那时他也觉得这个六弟性子有点让人招架不住。可如今人不在了,他又有点唏嘘。
胤祉拍了拍胤禛的肩膀:“别这样想,你对六弟挺好的。”
胤禛沉默。
好吗?他是给过六弟许多东西。人人都说他惯着六弟。就连额娘也提过几回不必次次迁就六弟。可他真的是惯着吗?真的是迁就吗?或许有吧。但更多的,他只是想拿这些东西买个清净。六弟得偿所愿,就不会来闹他了。
胤禛抬头望天,现在六弟是住天上了吗?他在那边过得好吗?他……有没有怪自己?
小池子从外头跑进来,行色匆匆,经过胤禛胤祉身边的时候,由于走得太急,险些撞到二人。
“三阿哥四阿哥恕罪!”
胤祉讶然:“你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急成这个样子?”
胤禛赶紧问:“是不是六弟的事有进展了?”
小池子摇头,怕胤禛误会,又不能多说,只含糊道:“宫外传来的消息,命即刻报给太子殿下。”
一听宫外,胤祉与胤禛忙放他离开:“那你快去告诉二哥!”
胤礽在外头有三家铺子。玲珑阁,专司玻璃制品。奇巧居,专司各色玩具。新华日化,专司日化用品。
三大铺子彼此独立,生意都不错。从前因他年岁小,玲珑阁是索额图的人管着。去岁南巡之前,见胤礽渐渐长大,处事有度,索额图十分识趣地把铺子全权交给了胤礽,赫舍里家的人都退了出来。
如今三家掌柜都是胤礽任命。虽都是掌柜,却也有不同。新华日化的何茂乃是唐十九走后才上任,时间尚短,因此胤礽让他理清楚铺子里的事就可。别的先不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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