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询问小姐芳名呢?”他问。
“我名艾薇,姓韦尔斯利。”
在一片还未从意外之财中回过神来的惊愕中,她慢条斯理地说。
男人们本已惊讶的瞳孔再次瞪大了。
这个家族的姓氏,对爱尔兰人来说,无异于是如雷贯耳,更是他们毕生拥戴的骄傲。
眼前这位美貌小姐的兄长,是敢于与拿破仑为敌的公爵阁下。
而她自己也拥有无与伦比的财富,却不知为何会亲自来到这个近似贫民窟的地方。
“久闻公爵小姐的名声,今日真是我的荣幸。”拜伦的眼里掠过讶异,在空位上坐下来,颀长的身体倚着布满裂痕的椅背,“只是不知,我能帮上您什么忙呢?”
“我需要你的帮助,拜伦先生。”艾薇微笑着注视他苍白却英俊的脸孔,“您将给予我不同凡响的力量。”
“啊,亲爱的公爵小姐,我除了会写些不入流的诗作,此外一无是处。”
“我正是需要您的诗。没有您的大作,我要做的事将会很困难。”
“哦?”他挑了挑眉,眼中孤傲清晰刻入她的瞳孔底端,“我竟不知,我还有被如此看重的时刻。承蒙小姐的青睐,倒让我拒绝也不好意思了。”
“跟我干票大的,报酬将比这些钻石多得多。”她忽然俯下身,靠近他的耳垂,小声低语,却字字明晰,“我早已知晓关于你的一切,没人比我更清楚现在的你有多么缺钱。”
诗人往往都有异于常人的癖好,拜伦便是名少见的双性恋,他很容易对一名女子一见钟情,也会对同性别的漂亮人物产生超乎友谊的好感。
几年前他爱上伦敦一位名为约翰?埃德勒斯顿的少年,为此搞得人尽皆知,还为养情人投入了不少钱。
虽然因为濒临破产不得不分手,但这些年一直热衷于旅行国外,囊中早已羞涩。
他果然露出了一个微笑,带着自嘲意味,正欲开口,却被门外突然闯入的声音打断。
“条子来了,快跑!”外面刹那闯进来一个惊慌失措的青年,朝屋内众人焦急地报告警察的突袭。
“见鬼了,该死的英国佬。”秃发老板恨恨地咒骂了一句,随即招呼兄弟们一跃而起,带上枪后匆匆往外面逃去。
没几秒,屋内就跑得干干净净,只剩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拜伦确实是双性恋,但他也确实很惨。虽然很容易动心,但是喜欢过的女人要么嫁别人了要么死了,看来只有诗歌不会背叛他。
第76章 反抗
一列警察突然来势汹汹地冲进来。
全部面色不善,搜查了一遍屋内,立刻恼怒地呸了一口。
旋即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向冷眼旁观这场举动的男人鞠了一躬,压住脸上的怒意:“拜伦先生,您身为英格兰尊贵的勋爵阁下,不应与这群叛贼搅在一块儿。”
“英格兰可没有他们酿得如此完美的威士忌。”他挑起眉,“警官,请原谅一个酒鬼的身不由己。”
他的言辞无法辩驳,爱尔兰的威士忌举世闻名,是嗜酒者趋之若鹜的品牌。
似乎是未注意到他身边的女人,勋爵生性风流,旁边站多少个异性都不是警察能管辖的范围。
他们纵然不满,也只能仍旧面带敬意再次行礼道:“既然狡猾的叛贼们已无影无踪,那恕我等告辞。”
“但我们希望勋爵能忠于自己的祖国,若是被逮到包庇罪犯的证据,就连您也不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他们意味深长地盯着他说,其中一个在最后跨出门时还不忘随手把那副象牙微雕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拜伦看向他们的眼神很奇怪,讥诮、嘲弄、凉薄,甚至还含有几分仇视,这都不是一个英国人对同样来自本国的执法官该有的态度。
顿时,艾薇知道自己赌对了。
如她所听闻的那样,他确实憎恶侵略与压制,哪怕实施者是自己的国家。
这正是她最需要找的人。
这时酒馆里的其他人眼见入侵者已经远离,纷纷回到了屋内,同时还有一群其他逃亡者的加入,全部愤愤不平地击打着墙壁:“这帮可恶的英国佬,断子绝孙的畜生。”
“巴斯克,酒还有吗?”其中一个男人问。
秃发老板朝酒缸里张望一眼,摇头道:“一滴都没有喽。”
“那今年还能酿新的吗?”
巴斯克嗤笑一声,“你瞧瞧农田里还有没有大麦,要不我拿马铃薯给你酿,填饱你这不切实际的肚子。”
“那算了……”男人失望地叹了口气,“马铃薯连充饥都不够。”
今年的饥荒让整个爱尔兰人民饱受折磨,只能靠英国人不屑一顾的土豆当粮食,后者没有将地里生产的土豆收归己有,是因为他们认为鄙陋的爱尔兰人只配吃这种提供给家畜的口粮。
咒骂了句脏话,一群男人又愤怒地掀了桌子。
「啪」一声,纸牌和木质杯子猛然滚了满地,艾薇听到如野兽般暴怒的咆哮:“我们自己的国家,祖祖辈辈世世代代生长劳作的地方,这帮粪土一样的英国佬有什么资格强占?奴役我们爱尔兰人民?”
“我们不仅解决不了自己的温饱,还要交租给那帮贪得无厌的恶魔,我听说普利尼治村的人已经全部饿死了,英国佬却不肯为他们下葬,一把火将他们像处理得病的牲畜一样烧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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