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再见哑叔

    又走了两天，在避开了好几拔从地面和空中对他进行搜巡的五行门的弟子后，杨风终于赶到了红木岭。
    吴大海的那些弟子早已被遣散，昔日热闹的红木岭上此刻是冷冷清清、鸦雀不闻。但三清观却还在，而且还收拾得相当干净。供奉着三清神像的大堂里依旧清烟缭绕，和往日几乎没有分别。杨风心中暗吃了一惊，心想三清观里怎么还会有香火呢？
    不过当他看清了正在后院里清扫落叶的一个熟悉的佝偻身影时，他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起来，哽咽着喊了一声：“哑叔！”
    那个佝偻的身影听到杨风的喊声猛地一震，然后缓缓转过身来看向他——果然是哑叔！杨风的泪水顿时夺目而出，冲上前，扑进了哑叔怀里：“哑叔，你还好吗？我是风子啊！”
    哑叔用一双枯槁的手缓缓地抚摸着杨风的脑袋，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笑容：“是风子吗？都长这么高了……”
    “哑叔，是我呀，咦？”杨风忽然抬起头，吃惊地看着哑叔，“哑叔，你……你怎么会说话了？”
    “当然都是我的功劳！”哑叔正要回答，杨风的身后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一个童稚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叫道。杨风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这孩子歪着脑袋，穿着一件棕红色的衣服，一双眼睛贼亮有神，五官也算端正，但是脸却有点长——之所以说是有点长，是指长宽根本不成比例，看起来怪怪的，就像马脸一样。另外头发也没有束起来，而是像马鬃一样披在背上。
    盯着这个长着一张马脸、背后披着马鬃一样头发的孩子，杨风怔怔道：“你是谁家的小孩？哑叔能开口说话是你的功劳？”
    “你连我都不认识了？亏你小时候还经常骑着我到处跑……”
    “我骑着你到处跑？说话要有根据呀，小孩。”
    “风子，他就是老蛤蟆呀，的确是他医好了我的哑疾。”哑叔道。
    “老蛤蟆？”杨风忽然一拍自己的脑袋，像看见了怪物一样盯着那小孩，“你，你难道是我骑的那匹叫做老蛤蟆的马？”
    “人家本来的名字叫小威，你偏偏取个那么难听的名字‘老蛤蟆’，哼……”老蛤蟆狠狠地盯着杨风道。
    “风子呀，他的来历可不简单，他其实并非我们轩辕界的生灵，而是来自上界，因为某种不明的原因，来到了我们轩辕界，并且和他的家人失散了，只得以马形生活在我们的这个世界。去年的某一天，他忽然变成了人形，并且让我服下了一枚奇异的灵丹，治好了我的哑疾。”哑叔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多谢你了，小威兄弟。”杨风忙向小威道谢。
    “小威是个很可怜的孩子，从小就和父母失散了，流落到了我们这个世界，你能够帮助他吗？”哑叔看着杨风道。
    帮助他？杨风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他自己现在何尝不需要帮助？可谁会来帮助他？
    见杨风神情有些异样，哑叔忙诧异道：“风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一年来过得好吗？”
    “哑叔，我也很想帮他，可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杨风在一根板凳上坐了下来，一五一十向哑叔讲述了他离开红木岭这一年来的遭遇。
    “原来这一年里你竟有如此的境遇，可谓是跌宕起伏，不过人生自来如此，不经历些风雨，又岂能见到彩虹？就比方我，三十年前本是苏山城里的纨绔子弟，正是弱冠之岁，意气风发，虽资质偏低，无法学习修真术，却也仗着家境富有，衣食无忧。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一日偶听人说，黑死洞里有奇宝，若得之便可富甲天下！便贪念陡生，冒险进洞取宝，结果宝未取成，人也患上了哑疾，家里为我冶疾，耗尽了家产，终不见好。而屋漏偏遭连夜雨，我家又遭到强盗洗劫，父母及亲人三十余口皆被害，只有我劫后余生，从此沦为无家可归之乞丐，流落四方，乞讨为生。后来流落至这红木岭三清观，为老观主李甫所收留，干些杂活，总算有了落脚之地。虽然哑疾一直未愈，但比起颠沛游离的乞讨生活，无疑是要强很多了。可惜老观主不幸染了恶疾，驾鹤归天，新任观主吴大海虽仍容留了本人，但其人品比起老观主来要差太多。前年见你上山，虽然资质平常，但你天性良善，即使修仙不成，也必将修成大德大圣之人，因此我倍感欣慰。只是想不到你的路竟也是如此崎岖坎坷，可见天将降大任于人，必先使其受苦，你若能熬过，即算是渡劫成功，必能拔开云雾见到彩虹。因此如今你切切不可因受此小挫而沮丧。五行门不能容你，天下能容你。天下之大，又岂非只有一个小小的五行门？”
    哑叔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段教诲之言，令杨风受益非浅，犹如午夜之人见到了光明，从此不再困惑和迷茫，也对人生初步有了期盼。
    “风子，你且和小威耍玩耍玩，我去做些吃食，你在这里住一宿再走，哑叔要和你好好唠叨唠叨。”哑叔系上围裙去后院做饭去了，让杨风陪小威玩耍玩耍。
    杨风便看着小威道：“你真是我当初从东山脚下捡来的那匹老蛤蟆马？”
    小威的马脸往长里拉了拉道：“当然——说来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收养了我，我就完蛋了，我小威虽然性格有点倔强，但还是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你对我有恩，我一定会报答你；不过我说的报答仅限于让你当坐骑，至于你和别人打架，那我是爱莫能助，因为我们斯鸣族本就不善于作战。你若希望我能进一步帮得到你的话，你必须帮我找到我的家人。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契约？你认同这种契约吗？”
    “小威，你放心，我不会再把你当坐骑的，我也不会要求你回报什么，只求你能拿我当朋友！至于你说的帮你找到你的家人的事情，我尽力而为吧。”杨风搔了搔脑袋，诚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