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问凝带着谭荻舟回了家。
两人站在玄关处,听到隔壁1602传来的关门声之后,余问凝抬头看了一眼谭荻舟,冷声道:“你可以走了。”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谭荻舟察觉到了面前人的冷淡,就像刚才街上的流动的冷风,疏离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住你家对面?是你之前提的喜欢的人吗?”谭荻舟低头看向余问凝,看着她的冰冷的眼神,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好不容易找到了家,主人却一脸厌弃的质问他为什么回来。想到这,他的语气也多了一层被抛弃的无可奈何,“你不是不要男人只要孩子吗?还是说除了我谁都可以,你只是不想要我?”
“我和他没有关系。”余问凝别过头去,她说得很平静,声音压得很低,想要掩盖住喉间那突然涌上的不知原因的哽咽。
“那我呢?我也和你没有关系吗?”谭荻舟觉得他对余问凝有一种不愿意死心的执念,即便后者已经将答案告诉了他,他却仍然期待事情会有一种转机。不能逃避是强者的想法,逃避正确答案自欺欺人固然危险,但是他正是靠着欺骗自己才会再回到这里。
他欺骗自己她言不由衷,欺骗自己她只是迟钝到比自己晚意识到对对方的心意。
“我不知道”余问凝声如蚊呐,却凸显的此刻的心跳声更加清晰,她感觉到自己身体正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声音上酸涩感更加明显,逼得她只能将指甲用力嵌入手掌才能勉强让自己的语气维持着她预想的冷漠,“你有什么权力质问我?你不是已经决定离开了吗,过了这么久你都没有找过我,你现在有什么资格——”
余问凝停下了自己怨妇一般的质问,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啰嗦,说出的话滑稽又可笑。她刚才还嫌弃闻逸马后炮回来重提旧事,她现在又在和谭荻舟纠缠什么?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两个人默契的都没有找对方,那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吗?
“我不是故意不找你的”谭荻舟回忆起过去几个月暗无天日的日子,眼眶有些发红。
那天在医院他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得知爷爷突然病重,凌晨就坐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去了英国。他赶到医院的时候,却连老人家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从他有记忆起父母便忙于工作,他是被爷爷奶奶养大的,爷爷突然离世对他来说是个晴天霹雳,他接连哭了几日,好不容易强撑起精神忙完了葬礼,铭华电子又出了事情。
铭华电子虽是在他父亲手中发扬光大成了今天的规模,但是最初是由他爷爷创立的,公司30%的股权都在他爷爷手中。因为他爷爷突然离世没有立下遗嘱,公司的其它股东不同意谭家人继承股权,提出重新分配,闹得不可开交,谭荻舟的父亲也气得心脏病住院。
接二连叁的事情之后,公司大大小小的决策全都落在谭洵身上,谭荻舟对管理经营一窍不通,根本帮不了什么忙,就连他十几岁的妹妹也可以帮忙照顾生病的父亲,安慰伤心的母亲,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意识到他过去是多么幼稚和不成熟,这些日子,他被迫成长,试着去做一个“大人”。学习公司的事情,逼着自己和股东交涉,替他父母和那些想要趁乱虎视眈眈分一杯羹的人宣战
那时他整夜的睡不着觉,想要联系余问凝才发现他连余问凝的手机号码都没有。好不容易联系上王军平要来了余问凝的手机号码,却发现——
“你把我拉黑了”谭荻舟低了低头,又抬眼瞧瞧她,勉强挤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
余问凝不知道他这些日子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她本来是怨恨他的,怨恨他这段时间的不闻不问,她因为谭荻舟不告而别故意拉黑了他的手机号码,想着她就在公司里,如果他回公司两人总会遇到
因为缺乏信任而习惯反复对他人进行测试的坏习惯也被她用在了试验恋人上,决定交付真心之前她总是想要先确认对方的真诚。
虽然她在知道怀孕之后想和对方撇清关系,但是她又希望对方不离不弃,希望对方坚定选择自己,希望对方打消自己的不确信
这种种想法本来就不切实际,自私又矛盾,她知道放弃对男人的期待是正确选项,可是当那个对象变成谭荻舟的时候,她却迟迟无法按下中止键。
等待的时间里除去怨恨她确实又察觉到了某些其它的情绪,重逢时的欣喜,悸动超过了她凭借理智装出的冷漠人的感情复杂,无法寻求根源,无法掌控,思绪更是千回百转,连本人深陷其中都无法探知全貌。
她的怨恨是真的,喜欢也是。
“那叔叔现在好些了吗?”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臂抱住了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嗯。”感觉到她的主动,谭荻舟忍不住轻轻将她抱紧,柔声呢喃道,“那些日子,我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都是你,我想要早点回来见你,想像现在一样这样抱着你”
余问凝有一瞬间的错愕,怕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极其擅长在温存时候打破对方的幻想,并没有给对方多少享受温存的时间,犹豫了片刻轻轻推开了他。
“谭荻舟,一开始带着目标接近你利用你,是我不对。虽然现在我喜欢你,但是我的想法目前为止依旧没有改变”
余问凝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谭荻舟对她接下来话的反应,“如果你想继续我们的关系,那我想提前表面我的立场,我可能会和你要求很多,但是我却无法保障能给你什么。假如你觉得不公平——”
“我不需要你的保障,也不需要公平。”余问凝刚才说的话已经比他来之前预想的结果好了太多,他甚至想过那日床上亲热时她说得喜欢自己也是一时兴起的谎话,如今从她口中听到“我喜欢你”四个字对他来说便已经足够。
他赌赢了。
她对他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你不需要道歉,是我的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我才是那个意外。你计划的未来没有我是因为我达不到你心里的标准,给不了你想要的安全感,这不是你的错。
余问凝,你不需要为我改变,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谭荻舟,你为什么要替我想这么多借口,说不定我真的只是一个想要利用你的坏女人呢——”余问凝听着他一本正经的替自己解释,有些意外。她那晚说得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残忍,如果是她这样被人利用后盘算着舍弃,她可能会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她没想到谭荻舟不仅独自消化了那夜的对话,还能给她找出这么多冠冕堂皇到她都不好意思听的理由。
谭荻舟生怕她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伸出手臂一伸,扣住余问凝的腰将她拉向自己。不待她再开口便捏住余问凝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他一边啄着她的嘴唇一边从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呢喃。
但是余问凝听懂了。
他说:“我就喜欢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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