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没错,安然啼笑皆非:“他们也是看中你的黑客技术,否则谁跟你称兄道弟!”
越宿野懒得跟他争。
同为卧底但俩人的人设不同——安然是“航行途中被星盗劫持掳走”的神经学专家,被星际恐怖|组织逼迫做生物实验,越宿野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反社会型人格”和“网络暴徒”。
因此越宿野天天和星盗勾肩搭背,安然则要把绝食自残等等全都试过一遍,羸弱的身体都险些垮掉,才“勉为其难”在星盗的逼迫下,为他们提供研究服务。
说起来安然还有些感激越宿野,要不是对方罩着自己,这群穷凶极恶的歹徒指不定对他做出什么。
可安然还是摇头道:“你自己去吧,我还有五份报告要写。”
他们人手严重不够,帝国不可能将大量专业科研人员输送到星盗的地盘来,安然一个人就要做好多人的工作量。
越宿野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自己去有什么意思,我就是想让你放松一下才提议的!哎,安然,我跟你说你别不识好歹,再这么闷下去真的会生病,这里可没有心理医生,你看看你这个月昏了几次了……”
安然无动于衷:“我就是医生,我心里有数。”
“有数个屁!”越宿野怒其不争地骂道。
他每次烦躁就喜欢抓头发,这几年脑袋上的鸡毛越弄越乱。
安然叹了口气,说:“阿野,早点完成就能早点离开这里。我也知道长久下去不是办法,我希望我们两个都能平平安安地回去。”
“但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实验不顺利这我还能理解,可现在联系帝国越来越难了……”
越宿野却再次把话题引回到最初那个:“对嘛,因为你在实验室闷太久了!人跟花草一样都是需要光照的……上次我送的那盆号称’浴火重生‘的斯里兰国花都被你养死,你到底多久没见过自然光了?”
无论他好说歹说,安然都只微笑着摇头。
越宿野气得直跺脚:“你等我写个程序帮你做实验,一键生成报告,省得你这么气人!”
安然失笑反问道:“那还有手术呢?手术谁来做?”
“编程解决啊,医疗设备里早就普及了,绝对是最优解的手术方式,且不存在上了年纪握不稳手术刀的危险——更不会有程序晕倒在手术台上!”
最后这句话就是在说安然。
安然没辙了,无奈道:“起码先写两份吧,剩下得等回来说好了。”
听见他总算松口,越宿野很快就高兴起来:“行行行!那我陪你写!”
安然拒绝道:“你只会让我集中不了注意力,效率更低。”
越宿野双手交叉搁在脑后,越走越往前,嘴里不满道:“哎呀你不理我不就成了!”
安然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脸颊却悄悄红了。
只可惜越宿野已经走到前面,压根没看见。
这人一贯没什么耐心,江风眠模模糊糊地想着,他的编程指令非常粗暴,第一条命令就让自己趴在地上学狗叫。
当时江风眠的头骨被贯穿,身体也是,内脏和肠子都流出来,接到指令后还要挣扎地从病床上爬起来。
得亏安然来得及时,不然自己早就被他玩死了。
江风眠记得这些事,却感觉不到气愤。
他的情绪被困在一只紧窄窒息的盒子内,任何事都无法引起半点情绪上的波动,意识也一样,经常陷入不知名的沉睡。
等江风眠再次醒来,入目依旧还是那一片艳丽火烧云。
那双鸳鸯眼在注视某件事物时,总显得诡异无比。
他很快认识到自己在虚构的地图里:这里没有风,通往地狱的河永远静止。
江风眠感到饥肠辘辘——近些年他时不时就饿得抓心挠肝,恨不得连黄土都抓来吃。
好在有野生动物让他充饥。
猎物们平时从不出现,只有在他饿的时候才会跑到眼前晃来晃去。
江风眠很快就抓住一只猎物并咬断对方的喉咙。
猎物死前发出凄厉的叫声,他甚至从猎物那一团模糊的脸上能看出恐惧来。
而江风眠早已不知道恐惧是什么。
鲜血充斥他的口腔,江风眠尝不到味道,觉得腹中更饿了。
他就这样麻木地在这片荒漠中狩猎。
前段时间耳朵里只能听见医疗仪器偶尔发出的提示音,江风眠以为自己快死了,所以那些白大褂才不让他继续做测试。
哦不对,安然已经死了。
江风眠忽然生出一丝扭曲的快感。
这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活着。
最起初,被改造的江风眠还保留了80%的意志。
他浑身血肉模糊,居然还能哀求那些穿白大褂的人让自己活下来,并签订了与魔鬼协议——同意对方采取任何不被人道允许的实验。
彼时江风眠并不知道代价是什么,只凭着纯粹的求生欲:父亲、曼丽丝阿姨,还有江乘舟,都在等自己回去。
然而第一次短暂的恢复意识,看见自己改造后的身体,江风眠当场就疯了。
实验人员很快就制服了他——他们抽走能源液,冷眼看着江风眠痛苦地在床上筋挛。
好在那些人并不希望他死,毕竟改造他也花费了大量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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