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帝国高层不是傻子,都不会让普通军校生和一个龙族做体能比试。
哪怕半血龙族,也是经过认证的、拥有血脉觉醒之力。江湖上有个定律叫“主角跳崖不死定律”, 从自带翅膀外挂就能看出, 小老乡跳崖是摔不死的,命相当硬。
于是江侍卫长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其中必然有人推波助澜。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念。
尽管事后被江乘舟劝下,沈念勉强给了他一个面子,但沈念和时寒的梁子早在见第一面时就结下了。
彼时龙族和帝国还打着仗, 想掀起种族间的仇恨简直轻而易举。
比起贵族集团内部的争斗, 二十四星系民众如同二十四盘散沙,但再散的沙子也是装在容器里的, 一旦容器发生倾斜, 让他们往左就往左, 让他们往右就往右。
如今帝国在战场上取得最终胜利,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人类战士英勇事迹的报道。
民众们兴奋庆祝之余,还嫌不够扬眉吐气, 要将这种狂欢蔓延到新公民身上。
随便找些人在网络平台的话题里带带节奏, 网上的声音很快就朝着讨伐兽人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偶尔几句反对声,也全淹没在声讨的大潮当中,压根儿掀不起什么水花。
航空座椅宽敞舒适,沈念坐在贵族专用的飞艇里闭目养神。
头痛的旧疾令他不怎么喜欢太空航行,适应剧烈变化的太空环境的前提是, 必须拥有健康体魄。
从前侯爵的舰队因常年在宇宙中航行, 被称作“移动的政务行宫”。沈念还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星际高尖技术牢牢掌握在贵族集团手中,仆从们也会尽最大可能保证舒适度。
然而, 被逼得在外漂泊两个月后, 沈念再也不想离开大气层。
那儿才是人该待的地方。
即便过了这么长时间, 沈念也难以想象,那个男人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保持专注力的。
漂浮在太空时,他常觉得自己像一粒渺小的星尘,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几年前,沈念曾提出想从政,却遭到侯爵的拒绝。
那位权倾朝野的男人轻笑道:“你常年伏案作画,视角习惯聚焦在近处,不适合操心政务上的事。”
侯爵一贯毒舌,沈念琢磨过来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他觉得自己目光短浅。
于是沈念当面再也没向他提过,背地里却更加刻苦地学习。
可时寒却视若无睹。
后来沈念终于想明白——时寒这样的大贵族,喜欢将权力牢牢握在手里,根本不希望有人替自己分担。
而沈念不过是他养的一只雀儿。
养在灿若云霞的蔷薇山庄里,主人来时就唱几支动听的歌。
沈念缓缓睁开眼,瞳仁黑得仿佛任何光都照不进去。
每次乘坐飞艇跨越星际时,他心中那种渺小和无能为力的感觉就会被无限放大。
机舱安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时,李慕突然收到一条消息,他点开光脑快速看完,随后恭声道:“主人,江大人已抵达穆尔列斯星系。”
江乘舟。
沈念很难说清楚自己对他的印象。
像一只……哈士奇。
他缓缓勾起嘴角。
江乘舟比他小两岁,接触几次后,沈念开始明白为什么对方那么快就能得到小皇帝的信任。
因为他和诺兰侯爵是截然不同的性格。
江乘舟性格外向,外向到有点大大咧咧,然而心思却粗中有细,对人十分体贴,为人也比较大气不计较。
沈念想了想,以江乘舟现在的地位,或许是因为没办法跟自己计较。
他唇角扬得更高了。
沈念气质偏冷偏静,喜欢黑色,尽管生了一张漂亮的脸,却不是柔弱挂的外形,而是像罂粟花一样,带着一种艳丽的冲击性和危险性。
事实上他身材也不羸弱,可所有人都默认沈念应该是侯爵的“未婚妻”。
而非未婚夫。
连时寒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过去时寒从没问过他在这方面的想法,就这样理所当然地订了婚。
而如今,侯爵去世后在星际的影响力逐渐减弱,沈念从幕后站到台前,人们终于发现他其实不是诺兰山庄里关着的那只金丝雀。
沈念心想,再过十年、二十年,他终究会以独立的身份被人们记住。
他终归会超越那个男人。
沈念不觉得自己会一直单身下去。
江乘舟是个很有趣的人,同时充满野心。
假如江乘舟拿下穆尔列斯星系,而沈念拿下了江乘舟,那么让楚明远妥协则是迟早的事。
沈念甚至觉得,这不失为一个不错的方法。
“把我的饮食清单发给江大人。”沈念单手撑着下巴,望向窗外璀璨的星海。
他这个习惯和时寒是一样的:不喜欢上网,有事都让下属去办。
李慕觉得不妥,出于谨慎,他又问一遍:“主人打算与江大人保持往来?”
最后四个字还是他反复斟酌后的用词。
沈念眼含淡淡笑意:“青年才俊难得,杀了可惜。”
李慕愣住了。
他是谋士,千里迢迢跨越星系投奔诺兰侯爵而来。侯爵早逝,李慕依然留在侯爵府,也是出于对侯爵能力的信任——沈念是时寒亲自教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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