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本想着,孤儿寡母的,还做了这么大事,怎么也不能让下属感到不公。就派人问问她,生活上可有难处,司里帮着解决。您猜怎么着?”
“她就给我来了封信,一句都没提什么公不公平!反而是觉得就做点本职工作,却让皇上为她的住所操心了。”
说着把楚清的信呈给皇上看。
“虽然她说是想让皇上尝尝豆油,能有个好胃口,可是她也得生活不是?”
皇帝吃着楚清的油,看着楚清的信。又是那工整、铿锵的字体,很是悦目,也很熟悉。
这油真不错,炒菜不会夺了蔬菜本有的清香,吃到嘴里又不会有腻乎乎口感。
“朕看过她的字。”皇上说。
“朕也听洪爱卿提到过豆饼和豆粉,还有豆油,当时没太在意。现在亲自尝过了,确实不错。说说吧,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别跟朕卖人情了。说点实在的!”
胡恒秋尴尬地咳了咳:“咳咳,皇上,真是没您看不破的事儿了。这个楚清啊……”
一番说明,皇帝明白了,密侦司想跟自己做笔生意,让豆油成为皇宫专供,密侦司能拿到两成半的利润分成。
这事没什么不行的。宫里总要买粮油的,采买司每年在食用油上也不少花钱,这钱花在哪儿不是花呢,一句话的事儿!
再说,让密侦司有些进项,国库就能少笔开销。
密侦司自成立以来,真的是每笔银子都要得不容易,因为这是个最让百官忌惮的存在。户部简直没有痛快划账过。有时候皇帝不得不动用私库。
“但是……”皇上想到了其他。
俗话说“屁股决定脑袋”。
皇帝的位置,就决定了他眼光的高度。既然这油从黄豆中榨出,又这么好吃,何不广泛种植黄豆,普及开来呢?
“胡爱卿,这豆油要多少黄豆能出一斤?”
“皇上,您看这个。”
胡恒秋呈上楚清给写的豆油制作方子。
那上面不只是榨油的方法,还有黄豆的亩产量、百斤黄豆的出油率、副产品种类。
很详尽,一点也不藏着掖着。
“这个人不错!”皇帝说。
他说的是“这个人”,不是“这个百户”、“这个女人”。就是说,皇帝认可的是楚清的人品,不是她的职务和性别。
“上次让工部震惊的高炉图纸,她也是直接就上交了。这个人,没什么私心。”皇帝说明道。
这个时代,但凡是个方子都要保密的,那可是能传家的。没有谁会这么大方的拿出来共享。
虽说这种做法对社会进步没有好处,也许还会使得一些技艺无法传承,但是却能保证自己的利益。
“黄豆的亩产这么低吗?才到水稻的一半?还有,百斤才能出八九斤,这……”
当皇帝看到具体的数字时,有些遗憾了。
百姓的温饱是大事,不能把大量的田地划分出来种豆子,而豆油的出油率又这么低,以当前的国力,并不适合全国范围推广。
当初户部郎中在品尝过豆油后,回京就向户部尚书建议过,但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户部尚书没有给皇帝奏报。
最后皇帝批准了密侦司与楚清的合作,但是要优先保证皇宫的用油量。
这是件好事,皇上有好吃的油,密侦司有钱拿,楚清得到了专供的许可证。胡恒秋没耽搁,拿到采买司的供货许可证就直接给楚清传递过去了。
吉州城。
楚清照例去理事处点卯。拿到了胡恒秋的回信和供货许可证,很是高兴啊。可以给小宝攒家底了!
走在街上时,看到了意外之人,但又在意料之中。
州学里小宝的班主任聂先生,抱着个大箱子走在街边。
寥落的胡子被风吹得一下一下扑进领口。
眼神直勾勾地不知盯着什么,双腿机械地迈动,有些失魂落魄。
楚元悄声问:“老大,那个就是小宝的先生?”
“嗯。看来我没猜错。府学把他丢出来背锅了。”楚清说。
她就猜到会是这样。在现代不也这样吗?经常有孩子在幼儿园磕了碰了,然后幼儿园不解决自身设施摆放不安全的问题,却把老师开除掉以求抹除不良影响。
看来这些事情,古今做法都一样啊!
没有回家,跟楚元骑上马直接去五棵树村,她要去布置任务了。
再有一个月多就该过年了,要在年前赶出一批豆油送进皇宫。这可是好买卖呢。而且还不能给得太多,什么东西太容易得到就不值钱了。
要让这豆油送进去后,大家都吃,吃不到过完年;只紧着主要的主子们用,还有稍有富裕。那怎么办?那就不能顿顿都吃到!
一天三顿饭,有那么一顿的菜,是豆油做的,让他们有了充分的对比,这豆油价格才能上去!
这一次并没有制定下油价,反而是采买司给了宫里的几种油价格作为参考。楚清决定先给送油,等宫里的贵人们吃的好了,再给出比宫里用油低上半成的价格。
这样采买司也有回扣拿,自己还能多赚不少。不然给密侦司分出两成半,自己才能得多少?
到了宝炉集团,一片热闹的场面。榨油的、烧焦炭的、做砖坯的、炼铁的、送货的,千余号人集体劳动,真是场面宏大。
人多,干活就快。还有好多人在玉米地那边翻地。这个事儿说起来很有意思。
原本附近的村子都是秋后翻地,因为冬天上冻,想翻也翻不了。可是老于他们新收来的退伍兵里有几个家乡在吉州还往北的地方。他们一闲下来就跑去翻地。
他们说,他们老家人要在冬天翻地,好冻死土里的虫子,这样来年种什么都不生虫灾。
老于看他们坚持,就干脆分了组,大家轮番去翻地。人多,畜力犁他们都不用,就是甩开膀子抡镐头。
千八百的小伙子就拿翻地当比赛,常常是刚撂下饭碗,吆喝一声就跑走一大群人。也好在家里农具多,镐头不够还有锄头。
楚清远远看着,就觉得生命诚可贵。这是满庄稼地的活力啊!楚元却有不同的看法:“老大,你的买卖太少,大伙儿只能刨地玩儿!”
说完,楚元扛上把锄头就跑了,他也要去刨地。
年轻人,真是有使不完的力气啊!楚清看着他们很是羡慕。可转头看见家里几个最沉稳的,又不羡慕了。除了老于、老赵到了四十岁,其他几个也就三十出头。
洪亮给的第一批十个老兵中,三十岁的有好几个。他们就看着沉稳的多,跟四五十岁的的似的。
三十多岁,在现代还未必有结婚的心呢,那都是单身好青年。但是现在这几个,沉稳的都跟老头似的。
也对,三十多岁就能当爷爷了。吴村长才五十出头,他的大孙子不就正在议亲了么?要不是被外祖家给耽误,还得早几年议亲呢。
说是老兵,这些小伙子最小的才十八,在楚清眼里才是个高中生,充满活力才对,可这些三十岁的,却都太沉稳了。
再看看自己。二十多岁的身体,应该充满活力,却是四十岁的灵魂,又被这个社会限制于性别。也不能说限制自己的完全是社会,更多的是自己限制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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