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竟然如此放肆!”赤凤神君并未被山火所伤,展开双翅飞上半空,张开大口,对着岁奴喷出凤族的猛火。
两火相冲。
岁奴唇角带笑,不躲不避,生生受了这一团红莲业火。
下一息,山火忽然窜起数丈之高,比之方才更旺。黎明的天空被烧得火红。
赤凤神君一愣,怔怔望着岁奴。
遇强则强?
这是战神的御敌之法!
而不等他多想,岁奴鄙夷之言就钻进了耳朵。
“赤凤神君,是凤凰神尊的长子吧?当是要继承大统的。没想到,竟然是个非不分,残害众生的恶神!”
岁奴白衣血染,在火光之中宛若杀神!
“今日之事,我不怕闹上天宫。我倒是想问问那天君,他赋予凤凰一族的神圣特权,是不是就是强抢六界民女,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是不是在作恶之时,留下一枚魔印,栽赃嫁祸逍遥法外?”
赤凤神君怒目呲牙,大吼道:
“混账!你竟将我凤族与那腌臜的魔道相提并论!”
这时,岁奴却拿出一支凤羽,扔给了赤凤神君。
“若非你族中败类,将这凤羽化作魔印留在我雪原之上。我又怎会带着我的族人冲入那归墟大开杀戒?
好一个调虎离山!你凤族也不过都是奸诈小人!”
赤凤神君一把抓过那凤羽,这竟然真的是自己的三儿子芦凤的羽毛……
芦凤,怎懂得魔印的咒语?
一些不好的往事涌上心头,他疑窦丛生。神情萎顿下来。
岁奴没去管他,落到瀑布之下的水潭边,撤掉结界,抱起巧夫人,一飞冲天。
今日不宜恋战,尽快救出母子是正理。
只留下凤族的众人哀嚎遍野,凤凰谷山火翻飞。
……
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巧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妙。
他搂住母亲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对岁奴说:
“少主!你是什么时候会飞的?我爹爹说,一定要修成仙人了才可飞行的。”
巧夫人眼角湿润,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轻声道:
“少主会什么都不奇怪哦!山儿不要说的太多。这两天你太累了。睡会儿好么?”
巧山果然打了一个哈欠,眼皮轻闪了几下,睡了过去。
巧夫人看着岁奴一脸肃然,脖颈上布满了伤痕,白衣之上尽被鲜血染红。忍不住问道:
“少主,大家……都好吗?”
岁奴声音轻缓,安慰道:
“大将军安好,族人也……都安好。嫂夫人放心。只是,此去魔界,巧大将军杀了新晋魔尊的幺子,恐怕,那魔尊不会善罢甘休。”
巧夫人抿着嘴唇,眼泪落下来。
“是我不好,是我拖累了大家!”雪原刚刚有了好日子,恐怕,又要不得安宁了。
岁奴并未看她,语气却不容反驳:
“与你何干?生的美丽是一种错吗?错的是那心怀不轨的恶徒,错的是那肮脏的心。
你当知道,若是你死在那谷底,巧将军就算从此成魔,他也会屠了那畜生!”
巧夫人不再说话,只是无声地流泪。
直到天光大亮时,三人才从空中落下,稳稳地踩在了雪原的土地上。
巧枫将军手持玄铁枪,浑身浴血,双目猩红。他虚弱地躺在木榻上,死死地盯着朝自己走来的妻儿。
“娘……娘子……”
“夫君,夫君……”巧夫人带着一身的狼狈跑过来,扑到了丈夫的身上。
却猛然发现,夫君的左手,不见了。
“夫君,你的手呢?你的左臂哪里去了?”她顿时明白了什么,扑在丈夫的身上,嚎啕大哭。
她抬起头,看着伤残的士兵、族人,还有手中的剑上凝满了血渍的大供奉。眼泪再次奔涌而出。
“谢谢,谢谢大家!是我不好!耽搁了公主的册封礼,又给大家带来了麻烦。”
这些人,是她的族人。为了救她们母子,深入虎穴,险些丧命。
巧大将军拨开她的乱发,看着妻子,笑道:
“你回来就好。”说完,体力不支,歪头晕了过去。
巧山哭得涕泪横流,抬头时,却发现父亲和大家的脸上都有灰败之色,嘴唇也开始青紫。
岁奴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急忙道:
“糟了,魔族放了毒障 。”
巧山站起来,抹了抹泪水。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手伸向天空。
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时,雪原上刮起了大风,飞沙走石。
众人皆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寒气像抽丝一样被抽走,方才的冷意渐渐没有了。
岁奴看见有道道黑丝随风摇摆,晃晃悠悠地钻进了巧山的体内。
等到风停之时,大家已经觉得方才那种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全然不见了。通体舒泰。
而巧山此刻脸色青黑,须发全白。
他哇哇大叫着蹦起来,捂着肚子说:
“我要上茅房,我憋不住了!”
说着,飞快地朝着最近的茅房跑去。
而还没跑上十步,只听“噗啦”的一声。
巧山哭丧着脸回过头,无奈地摊开小手:
“拉了……呜呜呜……”
“哈哈哈……”雪原上响起了大笑声。
秋四直接笑弯了腰。
岁奴震惊而欣慰地看着巧山,喃喃道:
“曲灵根啊!拿来主义者。
原来一直被担忧没有灵根不能长寿的孩子,竟然是一个王炸!”
所有的青铜,都是潜力股啊。
她抬起头,看着红日高悬,心中那充斥了两日的腾腾杀气,一扫而空。
半个时辰之后,雪原上炊烟袅袅,一切生活似乎又归于平静。
而那血腥之后的萧索,只有掌舵者知道。
岁奴坐在国主府的议事厅里,听着秋四汇报着伤亡情况。
“死者四,伤者十九。”秋四心情沉重,却也只敢在岁奴面前流露情感。
“师夋的妻子才刚刚生了两个女儿,他就……”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岁奴低下头,不发一言。面色疲惫。
这时,换了衣衫洗得干干净净的巧山和巧夫人却来访了。
巧夫人在进来之前,就已经泪眼红肿,应是刚刚大哭了一场。
“少主!你不是说族人都全须全尾吗?为什么死了四个人?为什么要去救我啊?”她是个永远为别人着想的女人,她受不得这样的以命换命。
对她而言,太沉重了。
“少主,四命换两命,这不划算啊少主!”巧夫人陷入了深深的罪恶之中。
想到师夋那两个还未满月的孩子,和那个产后虚弱的小妇人,巧夫人就自责得快要死掉了。
岁奴扶起她,又看了看已经恢复如常的巧山。一脸肃然。
“一会儿族会的时候,我会告诉全族的人,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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