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于大丰的眼光确实精准老道,于世邦也庆幸自己选择了相信于大丰。
四日后,探子来报,说北羌西路大军翻过祁阴山脉,直奔玉羚关而来,算上探子回来的时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开路的先锋军在城外扎营了。
好在于世邦早有准备,驻守宁邺境的大军东进,也不走官道,大军翻山越岭,于赤铜关集结,只待北羌西路大军抵达,便可拉开阵线,直接将冀北与宁邺相连隘口截断,势必要将战场死死钉在冀北境内。
于世邦治军也算很有一套,整个冀北防线的大军在他手中被治理得井井有条,哪怕是这么大规模的阵地转移,也都把动静压到了最低。
于世邦自然不会傻到过早地把大军派遣到玉羚关周边驻防,那样只会打草惊蛇。所以大军全部按在花鹿山后不动,又是走上路从后方绕行过来,防线上各路城关还留着守军,这些迹象与往常里并无二致,于世邦有自信认为,光凭北羌派出来探路的斥候根本察觉不到闰国军队已经在等君入瓮了。只待北羌西路大军抵达,扎下营寨,准备攻打玉羚关时,便要给他们个惊喜。
战事临近,于世邦把日常派出去的探子数目提升了一倍,每天就红着眼睛坐在监城司里等着探子军报,生怕错漏一点消息。
直到这一日。
监城司内,于世邦一只脚蹬在桌上,目光死死盯着沙盘不知在思考什么。于大丰手里攥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于帅,苏太师来信。”于大丰冲于世邦行礼。
“怎么?凉州府捷报?”于世邦眉毛一挑。
于大丰闻言,盯着于世邦不说话。
于世邦不耐烦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是我功利心重了。说罢,信里说什么了?”
于大丰这才开口,将信递上:“太师在信里交代,北羌西路大军有可万人敌者,叮嘱我等不可轻敌,以御守之姿御敌,使拖字诀为上策,不可轻易正面鏖战,待凉州府告捷,北羌西路大军自破。”
于世邦一听这番话,脸色就有些阴沉,索性连信都不想看了:“苏太师打得一手好算盘,本帅在这里苦苦守城御敌,他却克敌建功收复失地一样不误,只怕回京后又该加官进爵了吧?哈,他已是太师,下一步难道是瞧上了樊翁的左相位置?”
于大丰在心里叹了口气:“于帅,慎言。”
“难道你觉得本帅是在乱说?”于世邦斜眼看过来。
于大丰直起腰杆:“当今圣上明慧公正,苏太师克敌有功,于帅守城亦是大功,二者功劳不分高低,于帅只需做好当下之事,待驱逐北羌,大捷回京,陛下自会论功行赏。”
于世邦不轻不重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这时,一名探子奔了进来,算是给于世邦解了围:“禀元帅——北羌西路大军已尽数翻越祁阴山脉,驻军玉羚关以北二十里处,看样子是打算就此扎营了!”
“二十里?”
于世邦和于大丰齐齐低头看向沙盘,于大丰率先明白过来:“是跃羚涧,此处可进可退,看来他们也做好跟我们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持久战?嘁!”于世邦不屑地嗤笑一声,“他们耗得起吗?”
“有雁迟关作为他们的后盾和中转站,北羌西路大军还是耗得起的。”于大丰抚着长须,“只是东边凉州府被围攻的北羌军就不一定了。”
于世邦不再耽搁,他大手一挥:“传本帅令——机不可失,左翼军急行军北进,于望樵麓扎营按点,给我堵住北羌往西的道路。中军右翼军绕后玉羚关,静候北羌大军!”
话分两头,且说北羌西路大军这边,领头的将领乃是昭宣大将军慕容探辉,而之前曾跟着望月罴的瓜尔佳阿朵则跟着大军做了督略军师——他之前曾因凉州府一役被望月罴所恶,但耶律止戈不愿浪费其军事才能,便把他放到了西路大军,使之与望月罴两不相见。
瓜尔佳阿朵几年前在凉州府时曾与同在望月罴麾下为官的慕容步冠起过争执,后来耶律止戈对那件事下了定数,明显偏袒了瓜尔佳阿朵,反而把慕容步冠给贬了下去,令其不得在入军伍。但说来也巧,此次领西路大军的慕容探辉,正是慕容家的家主,亦是慕容步冠的大叔。
随军从雁迟关出发,一路行至跃羚涧,瓜尔佳阿朵一路上束手束脚,生怕慕容探辉找个由头就把他斩了。原因无他,慕容探辉对他虽无刻意刁难,但不喜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此时大军整个都动了起来,安营扎寨,垒筑石墙,伐木造具,一派热火朝天的气氛。
慕容探辉穿着一身黑甲,领着亲兵各处巡视,瓜尔佳阿朵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想必此时玉羚关已经收到了我大军压境的消息,也不知苏姓小儿心里慌是不慌。”慕容探辉脸颊消瘦,说起这番话来更显得阴狠。
慕容探辉眼珠子轮过来,盯着瓜尔佳阿朵:“阿朵督略,你来说说。”
瓜尔佳阿朵心中一凛,面上却波澜不惊,恭敬答道:“禀大将军,据斥候查探,玉羚关外蹄迹不显,显然是近日并无大军调拨迹象,小小一个玉羚关顶多能屯军十万,可见大将军之前所料不错,闰国必然是吃不准我们行军路线,已经将兵力尽数分散到了冀北宁邺二地。”
“甚好。”慕容探辉抿着嘴点了点头,“军情紧迫,待明日营地筑好,本将就要直接发兵攻城,先把玉羚关守军的锐气挫掉,待周边城关守军支援过来,就是我等将其一网打尽的时候。”
说到这,慕容探辉顿了一下,转头问道:“还有苏亦——那位……去哪了?”
瓜尔佳阿朵自然知道慕容探辉问的是谁,忙道:“那位大人说是要先去探探虚实,又独自一人出营去了。”
慕容探辉闻言,脸色却也没有怒色,只是点了点头:“无妨,大王也交代了,那位不听任何调遣,可自己随意行事。”
瓜尔佳阿朵不禁咽了口唾沫,试探问道:“那位……他的本事真的通天?”
慕容探辉猛地回头瞪住瓜尔佳阿朵:“这是你该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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