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北门外行人络绎不绝,出城的百姓与京城的百姓互不干扰,待守卫盘查后依次出入。
官道边上,身着雪青衫子的女子勒着马,她墨发高束,仰着首,城门上有“北门”二字,她凝望了一会儿,随后驾着马入了城。
入了城直直走,不停,过南街,进梨花巷,出了巷子就是晏府。
马儿止在晏府大门前,阍者听到马蹄声,上前查看,他道:“这位女郎,请问是找人吗?”
晏照月扬眉,她怎么沦落至回自己家还要被盘问,“是,我找人。”
她的马儿高大,阍者只能抬着头同她讲话,因而有些费力,“请问找谁?”
晏照月一个利落的动作,翻身下马,“晏照夜。”
阍者道:“郎君不在府中,不如女郎过几日再来。”
“好吧。”
说着晏照月抬脚就要牵着马进去,阍者如临大敌般,“女郎,你……”
再这样下去,连门都进不去,晏照月只好说实话,“我便是晏照月,”她指指牌匾,“这是我家,我现在要进去,可以吗?”
阍者呆愣愣的,随后反应过来,“原来是月娘,我才来府里叁个月,以前从未见过你。”他接过马,要从侧门将马牵进去。
晏照月摆摆手,全然不在意,“无妨,我一年中有大半年不在京里,你们未曾见过我也是情理之中。”
如晏照夜信中所说,府里修缮了一番,许多地方都变了不少,晏照夜瞧着还怪陌生的。
沿路遇到不少侍者,她们见了晏照月惊喜有之,担忧也有之。
喜的是小半年不曾回府的月娘回来了,她鬼点子多,能让大家活络起来;忧的是,她们怕月娘又打了哪家的公子,最后还要王爷出面解决。
上次月娘回来第五天,在城东胭脂铺打了光禄寺卿谭序宗的儿子谭列,好好的一个人,直着出去,横着回来。
谭序宗当即大怒,带着夫人来晏府理论。
晏璀和姜如兰不否认女儿做的事,无论谭序宗说什么,他们都应着。
谭序宗是占理的人,他道:“我儿要在病榻上躺不知道多少天,他若是有什么叁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吗?”
“谭大人放心,小女下手是知轻重的,令郎绝不会有事。”
姜如兰这话乍一听是安慰,细细想来分明是讽刺。
谭序宗气得站起来,“你这是何意?是你家女儿打了我儿子,就是去皇上那我也有理。”
他在公事上赏罚分明,到了家事就看不清了。
大虞讲的是文武兼修,世家子弟中,不会武的寥寥无几。武功高强者有如晏照夜这般拜于柴歧门下的,武功再差些的也是跟着名门正派学武。
除去天生体弱多病无法习武的,谭列这等因娇生惯养而武艺不精的实属是世家子弟中的异类。
谭列此人习武不行,写得一手好字,还会作诗,不少闺中女儿都读了他的诗词,认为他是有才华的人。
晏照月的好友朱承若是其中之一。
于其他人不同,两人私下见过不少次,渐渐地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
朱承若明白,她父亲母亲瞧不上谭列,不敢和她们言明此事,而谭列却想早点定下这门亲事。
两人的关系僵了大半个月,直至后来,朱承若发现谭列不仅和她纠缠,也写了许多酸诗给旁人。
后来她写了一封诀别信,二人就此断了。
谭列这人也是贱,朱承若放弃了他,他反而贴上去,胭脂铺外一见,他拽着朱承若要走。
晏照月看不得他的做派,反手给了他两拳。
人倒下去的时候她想起来了,这人似乎是不会武功的。
恒王虽说是解决了这件事,可两家人的梁子就此结下了。
也不怪府里的人多想,晏照月儿时就和比她年长的人切磋武艺,这些年云游四海,结识了不少高手,武功也精进了,放眼京城,能和她过招的人不多。
初回府里,晏照月新奇得很,到了镜明堂外,她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她熟悉的地方。
她不在府里,镜明堂依然有人时常打扫着,侍女们在院里闲谈,一抹雪青色身影映入眼帘,她们“呀”了一声,都围了上去。
几个人小鸟似的叽叽喳喳,晏照月无奈地笑了笑,“我奔波一个月回府,你们就是如此待我的?”
侍女们噤了声,她道:“晏照夜在府里吗?”
许久不见晏照夜,他竟然有了娘子,晏照月还真是好奇。
“郎君不在府里,想是在大理寺呢。”
“……哦。”
其实她弟弟不在也没什么大碍,她只想去看看弟媳。
包袱丢给昔柳,晏照月故作玄虚道:“收好了,里面有值钱的东西。”
“对了,晏照夜的娘子住在哪里,在玉清院吗?”
昔柳道:“那位女郎在快绿斋。”
这可出乎了晏照月的意料,看她弟弟情意绵绵的,她还以为晏照夜恨不得把人栓在身边。
快绿斋一直无人居住,一是家里人本就不多,二来晏照夜喜静,就是来亲戚也不敢把人放在玉清院旁边。
院里安安静静的,半个人也没有。
晏照月转了两圈,纳闷似的嘀咕一句:“人都去哪里了,怎得一个人也没有。”
这时珊瑚进了院子,她不敢置信道:“月娘,你回来了!”
晏照月:“我回来了,不过你们这院子为何冷冷清清,那位女郎呢?”
珊瑚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她道:“我也不晓得女郎去了哪里,前两天郎君回来说晋州那边出了点事,女郎回去了,可是走得也太匆忙了些。”
晏照月若有所思,“这样啊……那我回去了,待晏照夜回来叫他去镜明堂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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