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玞心情绝佳,一大早梳洗打扮后就奔着李知昼的院子去。
她拍了两下门,还未说话,晏照夜打开门低声道:“玉娘还在睡。”
“哦……还在睡吗。”赵玞愣了下,昨夜她来时屋里不见烛火,她以为那时就歇下了。
她绕过晏照夜,“那我进去瞧瞧。”
帘子收起一半,李知昼侧躺在床上,睡颜安稳,她领口开着,胸口的红印撞进赵玞眸中。
赵玞赶紧别过头,她脸一热,心里暗骂这个晏照夜真不是个东西,都不知节制吗。
李知昼大概感受到面前有人挡住,她睡眼惺忪地坐起,懒声道:“你怎么这么早。”
“我睡不着嘛,就起来了。”
李知昼笑了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今天去哪玩。”
提起玩赵玞兴奋多了,她如数家珍:“前几日水镜台来了个新人,说是比柳静廊还漂亮,我要去看看。我还想去书肆买些书,那些话本我都看腻了。”
她叨叨个不停,李知昼就望着她笑。
晏照夜面无表情,他收回目光,似是全然不介意李知昼对旁人的温柔体贴。
赵玞像小狗似的,李知昼穿衣她也要贴上去,替她系带子,捋平裙摆,还要邀功般的问自己做的好不好。
她还为李知昼梳头,一下一下地梳到底。平日都是水澜挽发,赵玞使尽浑身解数挽了个灵蛇髻。首饰盒摊在桌上,赵玞选了最素雅的白水晶珠钗簪在李知昼发髻上,水晶钗宛如透明的花开在鬓边。
临走时晏照夜拉住李知昼的手,问她何时回来,那语气,真真是望妻石一般。
李知昼看看赵玞,又看看晏照夜,她委婉道:“还未出门,我哪里知道何时回来。不过我尽量早点就是了。”
赵玞满意地点点头,如此才对。玉娘是她的朋友,岂能让这个人独占了。
远远的,赵玞望见父亲的身影,她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李知昼戳戳她,“你在躲你爹?”
“哪有,”赵玞瞪大眼,她可不怕她爹,“我就是不想和他说话。”她语气不对,明显是不高兴了。
“你们难不成是吵架了?”
赵玞挽着她的胳膊走了一段路,这里离家很远了,她道:“他昨夜说有个朋友带着儿子去京城,路过晋州,要给人家摆宴,还要我在场。我不愿意去,他还逼着我去。”
李知昼反应过来了,他爹这是要点鸳鸯谱,她调侃道:“看来世叔这是年纪到了,也想学红娘点鸳鸯谱。”
“什么嘛……”
“好了好了,我给你出个主意,”李知昼边走边说,“你到了酒楼,只管吃,问你什么你答就是,世叔若是想撮合你和那人,你不愿就说不愿,万万不可勉强自己。”
“我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赵玞的目光在蒸饼摊上流连,“就比如现在,我饿了,所以要吃两个蒸饼!”
两人坐在小摊旁慢慢地吃,早上寒凉,赵玞咬下一口饼,暖了五脏六腑,她道:“我不想成亲,也不想生孩子。”成亲多累啊,得和男人同床共枕。生孩子更可怕,她家隔壁的阿姐就是生孩子难产死掉的。
蒸饼的味道和从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李知昼细细咀嚼着熟悉的味道,她认同赵玞的话:“谁说女子就一定要成亲生子,反正我只想浪迹天涯。”
赵玞算给听,“我成亲了家里的商铺谁管,一个刚认识的男人吗?这可是我爹娘半辈子的心血,凭甚给他。何况家里的生意我又不是管不来。”
她有雄心壮志,绝不容许家里的生意旁落他人手中。
“这话你说给你爹娘听过吗?”
赵玞摆摆手,意思是不提也罢,“说过呀,我娘笑我是小孩子不懂事,我爹骂我孽子。我可不管这么多,我说不嫁人就定然不嫁。”
她三下两下解决蒸饼还意犹未尽,掏出荷包又去买了一个。
过两条街是晋州最大的书肆,上到孤本残篇下到奇文异本,那里什么都找得着。
赵玞是老主顾了,她付钱大方,每次又买好多,店里的伙计认得她,对她也格外热情。
她人刚踏进门槛,伙计就笑脸迎了上来,他道:“赵姑娘今日要买些什么书?”
书肆格局齐整,四书五经话本小说分门别类置在架子上,赵玞巡视一圈,故作深沉:“最近来了什么新的话本,拿来给我看看。”
伙计抱来大半摞书,放在赵玞面前供她挑选。
上面的一本叫《鉴花记》,赵玞翻开一扫,又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的俗套故事。
“这么多书,我也看不过来。你给我介绍几本,书生小姐救风尘的不要,我祖母那会儿就不看这种书了。”
赵玞看过的话本多,口味刁钻,寻常话本入不了她的法眼。
伙计犯了难,话本写来写去就这些,百年不变,他绞尽脑汁想了想,道:“有一本叫做《风月尽》的书,说的是一女子假意委身嫁与朝廷官员为妻,在府里她苦心经营,只为逃出府邸。”他故意不说完,吊着赵玞的胃口。
这故事听着为何有点耳熟,李知昼心里嘀咕着。
赵玞果然上钩,她忙问:“那她最后有没有逃出去?”
伙计道:“这就得姑娘自己看了。”
这故事听着不错,赵玞有点兴趣,“那我要这本,再包一本《孙子兵法》。”
“得嘞。”
趁着伙计包书,李知昼问:“买《孙子兵法》作甚,你要学打仗,做女将军?”
赵玞无语凝噎了,她道:“是给你看的,我看那晏照夜阴险狡诈,不是善茬,你多学点兵法,好对付他。”
李知昼道:“其实我已然学会了三十六计的上计。”
此刻正在府里读书的晏照夜莫名成了阴险狡诈之辈,他抬眼,日头渐渐起来了,他的玉娘还不知何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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