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一物降一物

    人在社会混，混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一张脸。
    闻东荣这样的机关老油条都好脸面，年纪小的希姐也不能免俗，看着邓幺妹崇拜的眼神，希姐硬着头皮点头：
    “说啥子请教不请教，大家共同进步嘛。”
    虾王的几个股东，个个都是蓉城省重点的学生，杨希高三辍学的文化水平真不够看，但在邓幺妹眼里，这已经比她有学问多了。
    老实人的崇拜不掺虚假，把杨希架得高高。
    邓幺妹这个实心眼行动力还超强，当天就在午休时拿起习题向杨希请教。
    那是一道数学代数题。
    分开看，那些数字和符号杨希都懂，合起来就题认识杨希，她不认识题。
    幸亏希姐脸皮厚，随便找了个话题分散了邓幺妹的注意力。
    闻樱成立公司的初衷就为了规范化管理，小龙虾的卤料和各种麻辣香锅的底料就不能再靠手工配比，现在虾王买不起加工厂和材料生产线，只有先请工厂代工。
    原料配比泄露的事，闻樱从来没担心过。
    一个大的餐饮连锁品牌单纯靠秘方取胜是搞笑，医药产品的含金量更高，还不是要被人仿制，只要有心，什么秘方破不了？
    肯德基和麦当劳这样的快餐品牌，在国外和国内的味道都有区别，坚持本味很重要，入乡随俗也很重要，餐饮连锁品牌，特别是麻辣味突出的川味餐饮连锁，开到外地去本来就要稍微改变一下口味的。
    重要的是怎么改变，得有个统一标准。
    比如开在魔都的店，酌情减少底料的麻辣味，是闻樱必须要考虑的。
    现在虾王只有魔都和蓉城有连锁店，蓉城的口味好统一，魔都那边却要杨希自己去跑，她得亲自带一些底料样品去，真切感受下魔都食客们的反馈，把这些信息都收集起来带回蓉城分析。
    闻樱早就有这样的打算，只是先前一直没有人手可用，如今成立了公司，必须有专人负责这种事。
    人家秦轶愿意加盟‘虾王’，一家店的加盟费从五万涨到六万，可不是只买个名头的，虾王总部就该为加盟商提供这样的服务，否则秦轶可以因为私人交情乖乖掏钱，其他加盟商就不一定了。若秦轶不认识闻樱几人，开了一家‘虾王’成功后，脸皮厚些，完全能照着‘虾王’的模式在魔都开几家新店，取名‘蟹王’、‘鱼王’，连加盟费都省了。
    秦轶不这样做，不代表别人不会这样做，闻樱得让加盟店和总部的联系更紧密。
    每年研发推出新的菜品，建立统一的培训制度，确保每一家加盟店都采用配比标准的食材底料……杨希现在对统领全局还缺乏高度，就像她说的，闻樱发多少钱工资，她就干多少活，闻樱说的储备干部是啥意思，杨希还不能切身体会，自然也没有主动学习的动力。
    但多了邓幺妹这个实心眼的新人，希姐心里骂娘，为了不丢颜面，不得不重新拾起书本。
    邓幺妹自学的是初二教材。
    杨希回忆了一下自己初二时在干啥子。
    哦，好像在忙着收小弟打地盘哇，势力范围刚从学校扩散出去，每天都热血沸腾走路带风——难怪那数学题认识她，她不认识数学题。
    出差是个好借口，拯救了希姐的狼狈。
    但出差不是出国，没几天还要回来，杨希想了想，还是回家翻了下初二的课本准备带着去魔都。
    杨洪安虽是个收荒匠，杨家对杨希的课本是很爱惜的，杨希读小学时的书本都被杨洪安保留着，一听杨希要找书，杨洪安很高兴。
    “大爷爷帮你找！”
    杨希初中的课本还包着书皮纸，一翻开书她就傻眼了。
    妈耶，上面一点笔记都没有，是一本新书啊怎么看？！
    杨希研究了一下数学书，当下就迷瞪了。
    她记得初二数学挺简单的啊，那时候都不用记笔记写作业，上课随便听听考试就能过关，否则她怎么能考上高中……杨希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笨蛋，她不仅不笨，还有几分聪明，否则学校的小太妹不少，凭什么是她当老大？
    但课本知识，一年不学，能记个七成，两年不学，还有个五成，三年不学，那彼此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所以邓幺妹问她的题，她完全不会做了，翻开数学书也不会做。
    ……这就有点棘手了。
    杨希愁呀。
    第二天杨希偷偷摸摸去书店买了几本初中教辅，教辅封面上说是名师指导，要是没有用，希姐想把编书的名师暗杀了！
    不服闻樱管束的希姐，居然被老实的邓幺妹制住了，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在杨希揣着教辅去魔都出差时，李振涛又把闻樱请到了天骄影视。
    原来张编剧写的剧本准备开机了。
    本来是没有这么急的，这连正月都没过完呢，可架不住湘省那边骚操作，李梦娇参与录制的综艺节目开播，袁凤荟之前有多期待，开播后就多么失望！
    李梦娇天生就自带综艺感，综艺录制那天袁凤荟就看出来了。
    这个节目收视率高，一旦播出绝对能为李梦娇圈粉，李梦娇的人气若能出圈，对她的专辑销量亦有好处——虽然李梦娇不如徐枚的宣传渠道好，她的粉丝们还是很给力的，年前统计的数据是比徐枚专辑销量差了不少，如今竟一点点追了上去，按照这趋势，再卖个把月，说不定就把徐枚追平了！
    虽然袁凤荟从未把徐枚视作李梦娇的竞争对手，但同一时间发专辑，徐枚的宣传力度比李梦娇要大很多，李梦娇能追平徐枚，赢过徐枚，才是狠狠抽了徐枚和方教授等人的脸。
    哪曾想，综艺播出，对李梦娇有利的镜头被剪的七零八落，不仅没有展现出李梦娇的性格亮点，反而把李梦娇给抹黑了。
    同样一句话，在有些气氛下说出来是爽直可爱，在另一些气氛下可能就是槽点满满的低情商。
    这不是给李梦娇圈粉，这是给李梦娇招黑！
    相反，徐枚的镜头保留下来的都很有利，一些李梦娇和徐枚互动的环节，明明是李梦娇更放得开更投入，徐枚反应慢拘谨，在成片播出后变成了李梦娇咄咄逼人，徐枚大方退让。
    真是太好了！
    袁凤荟关了电视就问管总是怎么回事。
    管总推诿不认，“李梦娇的专辑分成公司拿大头，我再想催她签约，也不至于干这种自损利益的事，应该是曹少那边做了什么。年轻人谈个恋爱就喜欢意气相争，这些公子哥的小心思，我也是没料到。”
    管总不承认，把事情推给了曹少。
    袁凤荟根本不信。
    娱乐圈的手段，袁凤荟哪样不懂，以管总和湘台的裙带关系，节目播出前管总肯定看过剪辑好的片子。
    管总要捧徐枚没关系，商人趋利。
    但反过来踩李梦娇就不行。
    李梦娇虽然还没和公司签约，却和公司有合作专辑，顶多不给李梦娇安排宣传资源呗，已经答应给李梦娇的资源，还要收走……管总竟如此短视，商人趋利，也不该只看眼前一点点蝇头小利。
    管总是笃定了徐枚能大红大紫，以为公司只靠徐枚一棵摇钱树就能吃饱？
    袁凤荟本来还想暂时忍一忍的，但管总的行为让她想起了前东家，那着实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和蠢人共事，简直令袁凤荟一刻都不能忍！
    “李梦娇不会和公司签约了。”
    袁凤荟越是生气，语气反而越冷静。
    管总还没摸透她的性格，劝她不要意气用事。
    “只要签了合约，公司给她的资源肯定不会比徐枚差，你不是挺看好李梦娇的么，公司还让你带她。徐枚那边确实是自己有了门路……这样吧，过段时间湘台的剧，我一定给李梦娇留一个角色，这次我肯定不骗你。”
    签了约，什么都有。
    管总当然不会嫌弃摇钱树太多。
    只是不这样逼一逼，如何能将李梦娇收服？
    袁凤荟冷笑：“你的好意心领了，可惜现在不仅是李梦娇不会签约，连我也要辞职了。”
    管总有点懵了。
    辞职？
    这就是袁凤荟没有尽心尽力签下李梦娇的原因吗？
    难怪……
    “你居然吃里扒外！”
    管总恼怒，“袁凤荟，你在宝岛人人喊打走投无路，是我把你挖到湘省，给了你工作。”
    切~
    她不叫走投无路，她是想换个地方上班换个心情好不好？
    什么人人喊打走投无路，圈子里哪忌讳这些啊，只要她能帮公司赚钱，捧人的眼力和造星的能力还在，会有很多公司想聘请她！
    如果她在宝岛真有那么惨，她怎么能请来张编剧？
    “辞职信，明天我会发你邮箱。”
    袁凤荟有决断，管总气得口不择言：“行，你想走就走，将来别后悔就行，李梦娇的专辑约在公司，你猜她的专辑还能不急继续销售？”
    啪。
    袁凤荟挂了电话。
    这不是有毛病嘛。
    用李梦娇的专辑来威胁，就能吓住她了？
    不卖就不卖呗，专辑的制作成本是公司出的，袁凤荟自己没掏一毛钱，李梦娇也没掏钱，专辑真的要下架，亏本的总不能是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