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蚀光之影

    龙脉觉醒过程，并没有想象的平静。
    浑身涨红都是小事，血管爆裂、皮开肉绽，都是常有的，假如某人实在过于弱小，当场炸成一团血雾都有可能。
    等到觉醒完毕，地底溶洞里已经满是血腥。
    本被寒霜侵染的地底溶洞是一片白色, 现在确实红白相间，鲜血四处都是。
    猫人小孩亲眼看见父亲在自己眼前炸开花，鲜血溅在自己脸上。
    没人说话，全都咬着牙，默默忍受。
    为了得到种族的自由与尊严，必须经过地狱般磨练, 哪怕他们已经是奥安的奴隶了，可是为了自身能真正强大起来, 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无所谓，先辈历代血泪，已经深深铭刻在了他们骨子里，强族的信念，坚不可摧。
    为取天堂之光，必经深渊之暗。
    最终的结果，惨不忍睹。
    就算稀释百倍，这些孱弱的猫人也受不起，起码死了六成以上，满地残尸，血染洞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屠杀。
    原本人数就不多的猫人族人数锐减，只剩下二三十人了。
    某条没心没肺的龙感叹了一下，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家伙知道世界真相之后，更加疯狂了，就算这片大陆瞬间爆发战争，死了个干干净净，他也不会动容, 甚至还得拍手叫好：“现在这里是我奥安哒！”
    他之所以感慨呢，是因为那些美丽可爱的猫娘死了不少，这条龙见到美人惨死，潸然泪下。
    他百无聊赖地等着，一边思索。
    【无为之主】与卡巴拉生命之树，是什么关系？只是祂的一部分力量，还是祂的具现化？
    古神们与卡巴拉之树关系匪浅，甚至就是被这颗生命树孕育的，那么，自己掠夺古神之力，实际上就是......
    他忽然惊出一身冷汗。
    自己岂不是在走那二十二条登神之路？到最后，自己也会成为古神？
    古神们被屠杀殆尽，等待自己的又会是什么？
    仿佛一场循环，永无止境。
    自己现在这一世，不知是“重启”了多少次时间线的结果，之前的自己，都失败了？
    连走到【无为之主】面前，都做不到么。
    何况，“决斗”失败, 自己的后果会是怎样？他相信那肯定比死亡更恐怖。
    知道了真相, 非但没令他轻松，反而更加沉重，命运的箭已经瞄准了靶心，没有任何风能吹动，除了等待那注定的到来，一切别无办法。
    其实，他最想知道的，还是这个世界究竟是真是假，若说是假，这未免也造的太逼真了，多元宇宙级别的模拟，甚至可能还有无数个多元宇宙，这个世界隐藏的秘密太多太多，完全不像是可以模拟的。
    若说是真，【无为之主】也是地球来的？还是祂们曾经到过地球，甚至不少有地球的平行宇宙，去扮演那些创世神？否则，无法解释这个世界与地球上诸多事物关联。
    他叹了口气，表情疲惫，黄金瞳中却有一种坚定：
    “无论是真是假，终归要活下去。”
    抚了抚身下冰棺，暴君般的恶龙眼中第一次流露出温柔。
    他想的太过入迷，以至于没有注意到猫人们已经完成了血脉洗礼，许多猫人都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一边感受着体内强大的力量，一边默默地为身边的亲人收尸。
    莉娜是最特别的，别的猫人或多或少都出现龙化特征，只有她保留着原样，只是在她眉心，出现了一枚菱形的冰蓝色鳞片，乍一看，仿佛眉心嵌着一枚水晶，配上那双瑰丽的紫水晶眸子与可爱的童颜，令人看一眼就神魂颠倒。
    哀伤地看了眼身后死伤惨重的族人，她却没有上去收尸。
    虽然她年纪还小，可作为族长，必须有族长的威严，这个时候，她该做的是在之后带领族人们在亲友坟前发誓，而不是哭丧着脸去哀悼。
    但现在她其实没想这些，她是最特别的，她与奥安产生了某种血脉联系，奥安可以单方面操纵她，她的一切秘密都形同虚设，从此之后她就不再是自己，不过是奥安的玩具。
    但她也能隐晦察觉到龙之王的情绪，现在那头暴虐、无情、冷酷的巨龙，满是柔情，他轻轻用龙爪抚着那口冰棺，那双黄金瞳中首次出现了名为“爱”的东西，而不是看她时那纯粹的欲望。
    莉娜咬着嘴唇，紫眸盯着那具冰棺，里面葬着谁？她是这位巨龙的什么人？
    小猫娘从来没有觉得心中如此不舒服，仿佛心爱的事物被人夺走了一般。
    猫是嫉妒心很强的生物，如果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话，新来的猫会被旧猫排斥，乃至离家出走也不一定。
    奇怪，分明她之前心中还满是抗拒，嘴上虽然答应，可她不过是在骗自己为了族群自己必须牺牲罢了，如果有的选择，谁愿意做一个玩具呢？
    可她别无选择，唉，莉娜，你在想些什么，乖乖被玩弄就好了，何况......
    伸出手，心念一动，那双柔软粉嫩的小手立刻化为一双锐利的龙爪。
    她得到了这般强大的力量，足以主宰自己的命运，除了对他之外她无所畏惧，之前令他们绝望的史瓦塔，她现在自信能战而胜之，虽然不至于一步登天跨入传奇，可却是天壤之别了！
    兴许是意志力坚强兴许是奥安给他收的第一个玩具开挂，她的猫人血脉没有被龙血吞噬，而是和平共存了起来，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因为高位种族的血脉觉醒，实际上就是一种血脉侵蚀另一种血脉的生存空间罢了，就连血脉之间，也得遵守弱肉强食之道。
    这样的好处是修炼时不会有排异反应，不会因为血脉杂糅导致修炼进度缓慢。
    她胡思乱想着，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对这位巨龙领主到底是什么感情。
    奥安此刻已经回过神来，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小猫娘在底下胡思乱想。
    他淡淡开口：
    “过来。”
    声音回荡溶洞，所有猫人都惶恐地停下手中举动，等待领主发号施令。
    奥安不耐烦地挥挥手：
    “不是叫你们。”
    一指莉娜：
    “你给我过来。”
    莉娜立刻从意乱神迷的状态中惊醒，咬着唇走上前。
    地底溶洞里，冰山上的坚冰开始变形，化作一条长阶，通向那山巅之上的王座。
    踏在寒冰长阶上，奇怪，她居然感觉不到半点寒冷了。
    那滴龙血的力量比她想的还厉害。
    忐忑走到奥安面前，她的猫耳朵轻轻颤了颤，即便得到了如此强大的力量，面对他仍然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血脉的联系，更令她敬畏。
    奥安看着她眉心那么水晶似的龙鳞，莫名有种亲切感，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这小丫头刚刚想什么他自然是知道了个一清二楚。
    莉娜颤抖开口：
    “王，请问您.......啊！”
    她发出一声尖叫，奥安一把将她搂进怀里，那双黄金瞳侵略意味十足地盯着她的眼睛：
    “你刚刚吃醋了？”
    下方的猫人全都转过头，龙这种生物一旦发情，后果无需多说，很显然马上地底就要有一场猫猫斗恶龙的大战。
    大恶龙撞击小猫咪！
    莉娜不敢隐瞒，隐瞒也没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奥安区别对待她时她会感到嫉妒，忍着泪说：
    “是，是的......”
    奥安玩味地看着她，这小妮子之前还有些抗拒，这么快就对他有感觉了，莫非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怪笑一声，伸出邪恶的龙爪，抓住对方那根毛茸茸的猫尾巴。
    猫尾巴并未完全柔软的，而是一根尾椎骨在其中，柔软中带着点坚韧，握在手里像是毛绒玩具。
    “咿！”
    稍微用力把玩揉捏，怀里的猫娘身子立刻像触电一般，僵硬之后软了下来，面色潮红。
    下方的猫人们转过脸去，在猫人中，尾巴是相当敏感的部位，与猫耳一样，握住尾巴戏弄就相当于人类之间调情了。
    奥安咬住她的猫耳朵，逗弄着那根绷紧的猫尾巴，莉娜的小身子滚烫极了，面色红的仿佛滴水。
    这头色龙感到自己有点控制不住了，恨不得立刻按住对方的猫耳狠狠输出，但当着对方族人的面过于变态，算了，先忍忍，最起码建个房子先。
    在对方耳边喷出炽热的气息，奥安低声道：
    “你知道地表有什么其他种族势力么？”
    只有猫猫一支可不够，建房子挖地道谁来干？就凭这帮猫爪子，挖到天荒地老？
    猫人可以作为敏捷刺客，别的就算了吧，必须多元种族才有足够基础生产力建设他的势力。
    莉娜在他炽热怀抱里神魂颠倒，只觉得耳朵跟尾巴仿佛有火燃烧起来一般，直直烧到她心底，浑身瘫软无力，绵软着开口：
    “有，有的......我们知道有一支狗头人部落，有一位史诗级的狗头萨满，还有一处矮人王国，国王是一位传奇初阶的强大矮人，就是他们联合各大部落挡住了人类帝国的进攻，但也快落败了......”
    奥安松开口，在她粉嫩的猫耳上留下一处暧昧的咬痕，捏着下巴思考。
    这小妮子倒是很聪明，知道他想什么，目前他缺的不是战力，而是建设性工种，狗头人擅长挖地洞，矮人擅长锻造，再来一支种植食物专精的地精，基本上可以建立一个自给自足的势力，这些物种还是比较适合地下生存的，不会有太大排斥。
    他龙颜大悦，轻拍了下莉娜的翘臀，对方浑身一个激灵，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
    不过他现在没心思干这种事，在莉娜耳边轻声道：
    “你等会作为我的使者，去收编这些势力，放心，我会给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莉娜自然不敢拒绝，连忙睁开眼睛，答应道：
    “是，吾王......”
    她心中叫苦，两方实力悬殊，自己这伙人去了不是送菜？可王的命令又不能拒绝。
    奥安自然看出她想什么，冷笑一声：
    “不用怕，我会给你全副武装的！”
    史维尔啊史维尔，你那堆我看不上的破烂装备，今天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松开龙爪，奥安漫不经心道：
    “行了，下去吧。”
    莉娜逃离魔爪，不知为何心中失落，幽怨地看了奥安一眼，身子还有点软，那种酥麻的滋味，令她心迷意乱，踩着猫步下去。
    不过，她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转身问奥安：
    “吾王，我们该以怎样一个名号去收编他们呢？您的尊号是？”
    奥安抬起那双黄金瞳，望着头上的钟乳石，在这昏暗地底，这是唯一的亮光：
    “就叫，蚀光之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