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二章 血月（四十四）

    老杰克的家，在旧港区一条巷子的最里面。
    那是一栋三层高带院落的房子，虽然如今看起来相当的破落，但在几十年前，这样的房子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价格非常的昂贵。
    遗憾的是，随着芬尼斯河改道入海，旧港区迅速没落，曾经的地位被新港区所取代。
    这里的房子价值自然也大打折扣。
    但不管怎么说，能在寸土寸金的王都拥有这样一栋房子，还是很让人羡慕的事情。
    不过当罗南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完全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小偷来了要流泪，老鼠进去都得连滚带爬地跑掉。
    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老杰克点燃了一盏煤油灯，讪笑道：“为了学习炼金术，我把家里能卖的都卖掉了。”
    也就只剩下这套房子。
    事实上先前在铜锚赌场里，如果没有罗南的解围，他这套房子估计也要保不住了。
    罗南皱着眉头扫视空荡荡的客厅，忍不住问道：“你就在这里学习炼金术？”
    “当然不是。”
    老杰克将煤油灯挂在墙壁上，然后扳动了某个机关。
    伴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声响，一大片地板自动掀起，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
    老杰克的炼金实验室就在这下面！
    罗南跟着对方走下阶梯，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他不由地眼睛一亮。
    地下密室的空间相当大，而且还装了电灯，里面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仪器和工具。
    熔炼炉、汽化釜、坩埚、调配台、温度计、烧杯……
    甚至还有显微镜！
    老杰克用骄傲的语气，向罗南介绍着诸多仪器设备的名字和用途。
    这些仪器设备，是他在几十年里陆陆续续购买和定制得来的，花费了大量的金镑。
    而且在炼金过程中很容易损坏，重新购买又是一笔不菲的金钱。
    可相比炼金材料，这些仪器设备又不算什么了。
    “炼金材料真的太贵了。”
    老杰克忍不住向罗南吐槽道：“十克的秘银就需要两百金镑，只够完成三次实验，如果是超凡材料，比如血族獠牙、魔晶，那又更贵了…”
    “众所周知，只有施法者才能成为炼金师。”
    罗南问道：“你既然是普通人，为什么非要往这条路上走？”
    这是最让罗南疑惑的地方。
    他感觉老杰克的固执程度超乎想像，就为了儿时的梦想，在一条注定走不通的道路上匍匐前进，甚至不惜倾家荡产。
    “凡人，也能创造奇迹的。”
    罗南的这个问题让老杰克握紧了双拳，他的眼角抽搐了几下，喃喃说道：“这是传奇炼金大师冯.布莱恩特的箴言!”
    罗南觉得老杰克肯定是被人忽悠了，这句话也未必是什么传奇炼金大师说的。
    但罗南不想点破，毕竟他是来求学的。
    “那我从哪里开始学起？”
    在血月世界里，炼金是一门学科，而且还是极为复杂和深奥的学科。
    一位具有天赋的施法者，往往需要付出十几甚至几十年的努力，消耗掉无数的金钱和资源，才能成为真正的炼金师。
    而想要成为炼金师，需要掌握的知识和技艺也是非常庞杂的。
    符文学、物理学、化学、数学、材料学、神秘学……
    这是老杰克用了三十多年的时间，所总结出的炼金术知识体系。
    他试图打破凡人不可逾越的天堑，创造出一条有别于传统，也就是施法者的炼金之路。
    遗憾的是，尽管老杰克取得了一些成果，可距离成为一位炼金师，他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事实上现在的老杰克连炼金学徒都算不上，顶多就是狂热爱好者的身份。
    但他担当罗南的炼金导师却是绰绰有余——理论知识丰富无比，而且家里面还有专门的实验室！
    于是接下来的这段日子，罗南每天在清晨时分离开所住的公寓，骑着自己购买的一辆自行车赶到旧港区，跟老杰克学习炼金知识。
    到日落黄昏时分才回家。
    因为罗南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加上他又支付了高昂的学费，所以老杰克在教学方面可以说倾囊相授，没有丝毫的保留。
    而罗南的学习能力也让这位破落的商人后裔非常吃惊。
    罗南的记忆力极强，任何的内容他只要看或者听上一遍，就能牢牢记在心里。
    另外他的领悟力和理解力，尤其是在数理化方面的掌握能力，简直让老杰克绝望！
    不客气的说，罗南让老杰克真正意识到，普通人跟天才之间可以有多么的大距离。
    他一生的知识积累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被罗南挖得干干净净。
    而学习炼金术的过程中，罗南也渐渐入迷。
    炼金术，无疑是这个世界最高深的知识和技，掌握它能让罗南对血月界法则有更多更深入的了解。
    当然，这样的学习并非免费的，除了支付给老杰克的学费之外，购买炼金材料的支出也在不断地消耗着罗南的积蓄。
    每天努力学习的同时，罗南也跟自己的隔壁邻居渐渐熟悉了起来。
    德洛丽丝是一位很勤劳的女士，她每天都要打两份工甚至三份工，才能勉强维持自己跟女儿的生活。
    这位破落贵族的后裔，原先并不是住在这里，而是另外一套便宜的小公寓。
    只是那套公寓位于旧港区，环境相当的糟糕，作为一位漂亮的女士，她和女儿都面临着危险，每天过得战战兢兢地。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德洛丽丝不得不搬到这套昂贵但安全很多的公寓里居住。
    因为工作辛苦，她也没办法很好地照顾詹妮丝.托兰，只能让后者自己呆在家里。
    出于对这对母女的同情，罗南每次离家的时候，都将小黑交给詹妮丝.托兰。
    说是让后者照看，实际上是让这个小女孩能有个伴，不再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还时不时地带点好吃的回来给詹妮丝。
    而詹妮丝非常喜欢小黑这只大猫，每天给它梳理毛发，喂它吃罗南购买的猫粮。
    德洛丽丝对此乐见其成，也非常感激罗南。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一个多月之后。
    罗南入学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