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街,长陵王临时住所。
“父亲,三寸大人来了。”
与灵邑王徐亮对坐的长陵王起身:“带你拜见一下这世间棋局的顶尖高手,走。”
两位藩王很快来到客栈正门,之间一位身穿穷酸长衫,口中叼着一根芦草的中年人,优哉游哉的对着身边相貌极为不错的肖三甲说着什么,逗得肖三甲掩面而笑。身边站着的敦厚汉子嘴角也有些的笑意,只不过看起来有些那么的不起眼,与庄稼汉无异。
长陵王站直身躯,双手作揖,一揖到底:“徐永参见先生。”
芦三寸的目光却不在长陵王身上,看向身边世子,言语轻佻道:“今日宴会上的表现,确实不错,对得起你这个徐澄狄的名字。”
徐澄狄,徐称帝。
可站在旁边的灵邑王徐亮却心底打了紧,这人究竟是谁?为何对今日午宴如此清楚?而且,在这青天白日下,直接说出这等大逆不道、诛连九族的话,当真是聪明人?
长陵王喜不自禁,饭桌上徐澄狄的表现,当真让他发自内心的高兴。
为何?
因为心计也,够狠,也够沉得住气。
听闻沈修齐背后有十三境的剑修师父,任谁都要咧开了嘴笑,可他一介藩王,又是徐洛的亲爹,当然不可能抹下脸面对沈修齐投之以桃,所以才有了脸色由阴沉到轻松,再到阴沉的变化。
可难能可贵的是,世子徐澄狄很快便抓住了父亲脸上的变化,于是有了他主动敬酒的举动。
一方面给了长陵王足够的面子,另一方面保全了沈修齐背后的十三境剑修的关系,此等一箭双雕之事,岂不痛快乎?
徐澄狄一揖到底:“谢三寸先生赏识!”
可下一秒,徐澄狄便痛苦的跪在了地上,头上汗水不停滴落,藩王长陵王不知其然,连忙急道:“先生......?”
芦三寸笑嘻嘻的脸上变得阴沉下来:
“聪明过了头,便有些短命了!那日九五广场上的两男一女,可是你安排过去排挤徐清沐的?”
徐澄狄汗如雨下,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芦三寸再踏一脚:
“蠢货,你那临时一脚,成了被人翻盘的引子。那左秋凉,可是当年戮神之战的主力之一!在他面前行如此小动作,与找死何异?”
一众人大惊,戮神之战?左秋凉?
尤其是跪在地上,被芦三寸气势压的动弹不得的徐澄狄,这一刻,仿佛临死一般,心中满是惊恐绝望。
太强大了,仅仅一个眼神,便可瞬间斩杀自己!
旁边的长陵王出声哀求:“先生,我儿无知,还请先生高抬贵手……”
芦三寸踏下去的一脚收回,脸上再度换了笑容:“嘻嘻,也罢,也罢。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啦。不过小子,你欠我一条命,这恩,得报。”
随后有自言自语道:
“嗯……确实得报。”
随着收回的那一脚,徐澄狄如释重负,大口喘气,汗水不停滴落。
芦三寸又转脸看向灵邑王徐亮:“听闻先生棋术无双?不置可否赏脸弈上两局?”
徐永同样汗如雨下,这个人给他的直觉,只有两个字:
恐怖。
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怖,那笑容背后,隐藏着的,是看不见的深渊。仿佛随时有巨兽冒出,吞食一切。
当下,灵邑王作揖:
“徐永,不胜荣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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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帅再次追上马车时,对那傅仙升有了些惧意,稍微往马车车厢尾部地方坐了坐,开口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事,算了啊。”
傅仙升脸色有些好转。
当下,徐清沐开口问道:“怪异志究竟是什么?”
提到这,王帅的脸上再度充斥着骄傲,翻手间拿出一瓶红色的神秘液体,小心翼翼的滴出一滴,落在那张泛黄的羊皮卷上。霎时间流光异彩,有彩色龙凤飞出,于羊皮卷上空飞舞,伴随着龙吟凤啸,两只栩栩如生的神兽一头扎进羊皮卷上,显现出一张彩色的地图。
“戮神之战后,五帝陨落,而这陨落之地,变成了一个个非常神秘的遗境。这张怪异志,则是寻得这些遗境的关键。”
徐清沐震惊异常,倒不是因为这些遗境的传说,而是那戮神之战。
“何为戮神之战?”
王帅听闻,眉头微皱,看向徐清沐,如同看傻子一般:“大哥,你现在该兴奋的是这些遗境吧?管他什么戮神之战了。”
满头白发的傅仙升倒是开了口:
“传言仙界五帝,为了斩杀人间为恶的大妖与冥族,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花费大代价,破开天幕而下,和人间强者一同,与那人间邪祟,死战。”
“最后这方天地彻底被打散,灵气完全溃散。大妖被镇于南海深处,北冥一族则被重新封印于极北之地,后改名为青冥北幽,被圣人以大法阵加封,永世不出。而五帝,则全部身陨,散落于人间各处,形成了遗境。”
徐清沐心中惊诧无比,这等事情,完全超乎了他的认知。
左三知倒是看向了傅仙升:“你知道挺多。”
少年身高的人屠眉间有些落寞,到最后,终是没有前去九五广场的另一侧,喊一声“师父”,这么算来,已有五年之久,再没见过面。
“我有个师父,他告诉我的这些事情。”
左秋凉点点头,对着李诚儒说道:“有没有发现,你当初十三境巅峰时,有无名力量召唤你?”
李诚儒点头,面露深思:“你如何知道,莫不是你也十三境?”
左秋凉自嘲道:“非也。”
随后指向皇宫之上那方天空:“戮神之战后,这方天地再也没出过飞升境之后的境界了,即便有,也被无形规则拉走,前往神界而去。更别提飞升境之后的而立境、不惑境等等”
徐清沐更为诧异,飞升境?而立境?
“人间剑修十三境之前,都称之为志学境,也叫飞升境,接着便是而立境、不惑境、知命境、耳顺境、从心境等。戮神之战的上位五帝,便是从心境修士。”
徐清沐看过葬书山李诚儒的十三境一剑,可谓劈天撼地,比之如此威力还要强的从心境,该有多么强横?
“徐小子,这天地远比你想象的复杂,这亿万河山生灵,不过一众刍狗罢了。”
徐清沐突然想起曾经李诚儒站于边塞荒漠,对着徐清沐说的那句话:
“如果有那么一天,请照顾这亿万生灵一二。”
此刻左秋凉的神情,像极了那晚的李诚儒。
不过很快,左秋凉便再次开口道:“这些都还太过遥远,眼下的路对于你来说,提升实力、修复登仙桥才是最为重要。”
万丈高楼平地起,是这个道理。
一众人的目光再次被拉回怪异志上,按着当前的路线推算离自己最近的一处遗境,只需要行上半个月脚程,便可抵达。一众人便重新调整方向,沿着路线图,向着遗境而去。
此次行程,多了傅仙升、王帅等人,倒是少了胖子和徐洛。因为要准备婚礼等事宜,胖子先行回了夜篁城,与沈杛商量提亲之事。
原来的一众护卫队也留在了长安城,毕竟此行并无娇弱贵族要伺候,倒是也可以省些护卫队的麻烦。
一行十三人,分四辆马车,向目标行径而去。林雪、曹彤、刘柳、叶倾仙还有那红鲤,五名女生同坐一辆较为宽广的马车。徐清沐、王帅、李诚儒、傅仙升、左秋凉五人同样挤在一辆马车上,研究着地图。剩余的七上和宋七刀,还有小女孩八下三人,倒是躺在了最后一辆马车,优哉游哉,睡着大觉。
唯一让左秋凉有些难过的是,身材极好的陈双冠陈赟,说是要回家看望年迈的父母,先行离开了众人。
左秋凉呼天抢地,嘴上念叨着一万个舍不得,要不是陈赟极力阻止,那左三知恐怕就要离开众人,跟随陈赟一同回去省亲而去。
马车路过转角口处,被一位腰间别着吊玉的中年人拦住,待到徐清沐出了马车,看清此人后,立马有些开心:
“齐大哥,好久不见!”
正是齐春风。
当初司月湖边遇芦三寸,李诚儒便让齐春风先行前往皇宫,向皇后娘娘说明情况,这一别,便是大半年。如今看见眼前人,徐清沐倍感亲切。
不知道为何,总能从齐春风身上,感受到王子乂大哥一样的温暖。
那陌上人如玉的王子乂,总会让人有种莫名的心安。
齐春风看见徐清沐,脸上也有些笑意:“是啊,好久不见。皇后娘娘让我此次前来,与你们一同前行,不知可否欢迎?”
徐清沐笑道:“不欢迎会不会挨打?”
“那倒不会,只会禀告皇后娘娘,说那徐清沐,连大哥都不认了!”
一时间有笑声涌动,附和着清风。
此世间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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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爷,还生气呐,我这不是给你道歉了嘛,我保证,再也不叫你许三字了!”
“你踏马还提!”
许昆直接一记飞腿,踢在身旁同伴的身上。那一同而来的梨兰宫男子,笑着后退一步,脚尖却不沾地。
“真小气。你说桃枝,真要嫁给那太子徐培?”
提到这,许昆更加心烦意乱:
“不然咋办?杀了徐培?梨兰宫定的狗屁规矩,我就说迟早误事!”
或许正在气头上,许昆继续说道:
“还有那这十几年来再也没露过面的梨兰宫宫主,明知道蒋桃枝是'天道'天赋,也不回梨兰宫主持加冕,好让桃枝早点破境飞升!”
两人坐于皇宫湖畔边,一个抱怨,一个听。全然没注意到身后有款步而来。
“或许,梨兰宫宫主另有苦衷呢?”
有一声娇音传来,可那在气头上的许昆完全沉浸在郁闷中:“有啥子苦衷?我看呐,宫主就是太丑,嫉妒着桃枝呢!”
顺手拿起一片瓦砾,在水面上打起了一长串水花。
“皇后娘娘吉祥!”
与许昆同行的男子忍着笑意,给曹皇后请了安。
许昆这才惊醒,连忙转过身,看着与皇后一同而来的蒋桃枝,一时间脸红至耳根。语无伦次的行了礼,微微抬头看向蒋桃枝,后者脸色不变,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唉......
许昆心下叹息,这些年,终究是没能化得了这块冰。不过随即释然,看不上自己是因为桃枝心气高,自然也看不上那太子徐培。
“起来吧,准备准备,下个月,徐培与蒋桃枝的婚礼,还得请你当伴郎。”
如晴天霹雳!
许昆怔怔待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看着不似开玩笑的曹皇后:“您不是认真的吧,皇后娘娘?”
曹雨秋笑容更多了些:“我本想往后拖一拖的,可桃枝但是觉得,一个月刚好。”
那一刻许昆彻底坠入了冰窖。
“还有,在这儿可以不叫我皇后娘娘,叫声'宫主'更为合适哦。”
说罢,曹雨秋轻轻一跺脚,头顶便悬浮出梨兰宫宫主才有的宫主令。
......
欲哭无泪的许昆,想到了给他起名字的叔叔。那个同样喜欢拎着根桃枝,戴朵桃花、却稳居剑榜前三甲的胖子——许三宁。
许昆想要问问他,为何要起这个名字?或许从他叫许昆这一刻,好事就都绕着走了,正常人谁会用这名字?
真他娘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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