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送别的礼物

    踩着光点步步向前，观众席黑压压的一片，就仿佛是一只巨兽张开了嘴巴，在等着徐旂的到来。
    站在这个名利场的聚光灯下，虽然台下是一片欢腾似海，但徐旂的耳朵中却是寂静一片。
    他不知道这群人中有没有逼死柏洁的凶手，也不知道他们在网络上是怎样的面目，但李晓华说过的那句逝者已逝，却成为了他此刻的自我安慰。
    在数百人的热切目光下，徐旂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不自在。
    就好像自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正被人摆在案桌上。
    轻轻得阖上双眼，徐旂尽量想让自己不被兔死狐悲的情绪感染，可柏洁的黑白照片却如同跗骨之蛆般，时刻闪烁在他的脑海中。
    直到音乐响起的那一刻，这才驱散了徐旂脑海中的那一片阴影。
    贝斯的声音并不抓耳，但在寂静的背景下却格外清晰。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
    “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她”
    “多么忧郁的花”
    “多愁善感的人啊”
    “......”
    相对于原版的《丁香花》，徐旂所演唱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徐旂的声音处理得要更加幽远一些，充斥着满满的惆怅感，不禁让人听了便觉得有些心酸。
    就好像在这一朵丁香花中，还有一具灵魂，尚未走远。
    游荡无所的声音落在观众的耳畔，他们仿佛看见在最残忍的季节，荒地上长满了丁香花，把所有回忆与欲望都交织在了一起。
    哀伤的情绪被渲染在演播厅中，让每一位观众都身陷进了一个故事当中。
    那是一个喜欢丁香花的姑娘，而徐旂在讲述着她的故事。
    “那坟前开满鲜花”
    “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
    “你看啊漫山遍野”
    “你还觉得孤单吗”
    “你听啊...有人在唱”
    “那首你最爱的歌谣啊”
    “尘世间多少繁芜”
    “从此不必再牵挂......”
    温暖的音调，质朴的歌词，蕴含着浓浓的不舍，还有离别的哀伤。
    尘世间多少繁芜，从此不必再牵挂。
    这是徐旂对柏洁的祝福，也是对世俗无力的指责。
    平淡柔和的旋律，让伤感如同潮水般蔓延在了演播厅中。
    当镜头划过席间的时候，很多人的眼角都已经湿润了，而直播间的弹幕此刻也充斥着沉闷。
    “以前总是很害怕鬼，现在才明白，他们都是别人朝思慕想的人啊。”
    “当花儿枯萎的时候...看到这句歌词我真没绷住，哭了。”
    “一别就是一生，听完这首歌，我觉得我们都要好好对待身边人了。”
    “是啊，其实哪有所谓的来日方长，不过只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还记得以前她老爱生气，她一生气我就要跪搓板逗她乐，可今年清明我换了个新的搓板，但却再也看不到她笑起来的样子了......”
    “只要我们还记得花，花就永远不会枯萎，就如同那永远盛开的丁香。”
    歌声还在继续，直播间也在不知觉涌进了五千多万人，但后台的管涛却没有一点笑意，因为他此刻也沉浸在了徐旂的歌声中了。
    “那坟前开满鲜花”
    “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
    “你看啊漫山遍野”
    “你还觉得孤单吗”
    “你听啊...有人在唱”
    “那首你最爱的歌谣啊”
    “尘世间多少繁芜”
    “从此不必再牵挂......”
    “......”
    “院子里栽满丁香花”
    “开满紫色美丽的鲜花”
    “我在这里陪着她”
    “一生一世...守护她”
    当徐旂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现实与歌声才终于在一刻被割裂开来。
    这种没有撕心裂肺，没有伤心欲绝，只有平淡叙话般的声音，却让在场的无数观众都感觉心脏快被捏碎了。
    这是一种被一股哀伤堵在胸口，却难以发泄的感觉。
    站在聚光灯下，徐旂轻仰着头颅，此刻他的眼眶中已经续满了泪水，但他却不能让它掉落下来。
    逝去的人正在安睡，徐旂不想让任何人打扰到她的安宁。
    音乐停止的那一瞬，现场重归于寂静，但观众席上时不时传来的啜泣声还是将徐旂重新拉回到了现实。
    清澈明亮的眸子重新睁开，里面的泪花隐约闪烁，但却带着释然与希冀。
    虽然黑暗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但徐旂还是不想磨灭掉对光亮的向往。
    微微鞠躬道谢，徐旂抿着一抹微笑，像是在对世界微笑，又像是在对那具尚未走远的灵魂微笑。
    这一幕落在无数观众的眼中，他们想尽量保持的形象此刻终于绷不住了。
    两行清泪挂在无数人的脸颊上，像是引爆了他们的情绪，一瞬间，整个演播厅中掌声如雷。
    “徐旂！”
    “徐旂！”
    “徐旂...你让我的妆白化了...”
    全场八百余人，此刻全都眼眶带红，竭力在呼喊着徐旂的名字。
    就连那些工作人员都不禁被带起了情绪，跟着呼喊了起来。
    在场唯一还算冷静的，恐怕就只有摄影老师了，能够不受到情绪的影响，将该拍的画面都拍摄了下来。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与徐旂无关了，这首歌是他送别的礼物，并不需要掌声与鲜花。
    重新回到休息室，徐旂现在只想安静等待所有歌手演唱完，但节目组却不想就这么放过他。
    随组的主持人很快便拦住了他，举着话筒采访道。
    “徐老师，能采访一下您是在什么背景下创造这首歌的嘛，这是直播间观众很想知道的问题。”
    徐旂扫了一眼她的工作牌，依然还是那位问题少女...
    虽然此刻很不想回答，但徐旂知道这是工作，要配合节目组，于是便回答道。
    “没有什么背景，只是偶然在网上看到了一个帖子，被里面的一篇文章感动到了，便写了这样一首歌。”
    “每个人都会自己所有怀念的人，我只是希望这首歌能给他带去安慰。”
    “仅此而已！”
    “这首《丁香花》真的是我听过最好的原创！”问题少女显然很激动，不过也知道自己给的评价有失偏颇，赶紧又找补道。
    “今年听过最好的，我回去一定要单曲循环！”
    徐旂笑了笑没有答话，只是默默走进了休息室，王晓晓也十分懂事得将问题少女挡在了门外。
    问题少女本来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徐旂，但不知为何，看到他那略显寂寥的背影，最终还是放下了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