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死不瞑目

    “感觉咋样？”
    “烫不烫？”
    “难不难受？”
    见儿子坐进桶里就像待宰的羔羊一般，叶老爷觉得极有趣，舔着脸凑上去一阵猛瞧，怎么看怎么稀奇。
    只是，他瞧得专心，却忽略了亲儿子脸上无奈的神色。
    “不难受，反而舒服的很，父亲赶紧也泡泡，莫要辜负了妹妹的一片心意。”
    这话叶大哥说的一点都没错！
    坐在浴桶里确实很舒服，不但全身暖洋洋的，就是全身骨头也很舒服，简直是人间享受！
    “真的？”
    叶老爷看着儿子确问。
    “儿子怎么会骗父亲？”
    “您赶紧也泡泡，这药汤不但舒服，还极解乏呢！”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叶大哥极力劝说老父亲。
    “好，那为父也好好泡泡。”
    见儿子一脸真诚，叶老爷打消一切疑虑，说着便朝屏风后面走去。
    “说到底还是我乖女儿孝顺，知道为父忙碌身子骨乏累，这才想出这个法子尽孝……”
    “父亲……说的没错……”
    突然，感到全身被针扎一样轻微的疼痛感，可叶大哥忍着没吭声，继续回答父亲的话。
    心里却觉得，当父亲的，合该也‘享受’一番女儿的孝心才好！
    “你妹妹从小就乖巧懂事，比你可贴心多了！”
    “没错——”
    疼痛的感觉虽然不是很强烈，但比刚才更加明显点。
    可叶大哥愣是面不改色的忍了下来，还不忘点头附和老父亲。
    “女儿家是娇客，你妹妹过了年就十七了，若是有合适的人家，估计这一两年就得出门子……”
    说话间，就见叶老爷穿着一身雪白里衣从屏风后面出来，话说一半就觉得有些伤感，随即盯着儿子严肃打量起来。
    “你平日里多关心关心她，往后也要尽到做大哥的职责，莫要让她被人欺负了去！”
    都说嫁女儿是挖父母的心头肉，女儿的终身大事八字还没一撇，叶老爷就觉得揪心揪肺，脸色带着伤感和不舍。
    见父亲突然说起妹妹的终身大事，本来因诓了老父亲而感觉内疚的叶大哥，更加自责起来，身上针扎的疼痛让他想要提醒父亲，可是……
    见老父亲动作太快，抬腿就跨进浴桶，然后顺着桶边坐下，动作一气呵成，愣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叶大哥！！
    就这样吧！
    都说上阵父子兵，泡浴也得父子一起才有爱！
    再说，妹妹怎么也不会害他们不是？
    这么一想，叶大哥瞬间就觉得心安理得，便闭上眼睛接受疼痛的洗礼。
    “真是舒坦呐！”
    ‘单纯’的叶老爷，刚坐下去就被药汤包围，舒服的他忍不住直感叹。
    叶大哥听在耳中，心里忍不住冷笑。
    到底是有些轻率，且等一会儿看你还舒坦不舒坦？
    心里想着，却努力忍着越来越强烈的疼痛，一点都没觉得他这样对待老父亲有什么不妥！
    “爹和哥哥好了吗？”
    耳聪目明的老祖，把屋内父子俩的对话全听了去，觉得有趣极了，也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泡药汤了，便开口问。
    “好……好了……”
    忍着钻心疼痛的叶大哥，虽然有点害羞，但还是大声回答妹妹。
    坐在药汤桶里正泡的舒服的叶老爷，听儿子这话连忙又往下缩了缩，只露出下巴以上的部分，脸上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咯吱……”
    门从外面被推开，浴桶里的父子俩又往下缩了缩，直到嘴巴接近药汤，这才堪堪停下。
    “妹……咳咳咳……”
    看见老祖进来，正对着门的叶大哥刚开口说话，嘴里就灌了一口汤药，呛的他脸红脖子粗，点点咳嗽不止。
    “咳咳咳……妹……”
    剧烈的咳嗽，加上身上的疼痛，让叶大哥一句话都说不出，差点就这么过去。
    “乖女儿，这汤药极好，爹爹觉得全身舒……”
    全身暖洋洋的叶老爷，对于女儿的孝心很是受用，可是话还没说完，就感到全身针扎般的疼痛传来，让他老脸一抽，嘴巴一歪，心里不由害怕起来。
    “嘶……”
    才喘口气的功夫，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叶老爷忍不住抽气。
    “妹妹……这汤药……是哪位大夫开的方子？”
    看着老父亲疼的脸都变形，而且疼痛比他相像的来的更快，叶大哥心里平衡的同时，也被疼痛折磨的面容扭曲，额头青筋暴起。
    此时，他只想知道是哪个庸医开的药方？
    “我开的！”
    叶大哥正在想，该怎么处置这庸医的时候，老祖开口了。
    这一张口，吓的因疼痛而变得面目狰狞的叶大哥也忘了疼痛。
    惊的叶老爷整个脖子伸出水面。
    叶大哥……
    妹妹开的方子？
    他没听错吧？
    这药不会泡死人吧？
    叶老爷……
    完了！
    完蛋了！
    这是要死在女儿的孝顺之下了！
    不知这汤药会不会留下全尸？
    父子俩满脑子都是不好的想法，可谁也没想到他们的女儿/妹妹，什么时候学的医这个问题？
    只觉得老命/小命休矣！
    “乖女儿，爹爹还没给你找个好婆家……”
    “还想看着你出嫁……”
    “爹爹……你那未出世的弟弟妹妹……还需要爹爹……”
    “乖……乖女儿……你看……”
    看着女儿那格外白净明媚，又带着和年龄不相符的严肃小脸，叶老爷觉得他还能抢救一下。
    再怎么说，他是亲爹！
    女儿也是个乖孩子，好好说说他还有活命的机会！
    说不定，女儿是被哪个庸医骗了也说不定！
    没错！
    一定是这样！
    女儿他最清楚不过，那是个顶顶好的孩子！
    “药是女儿亲自开的……”
    被女儿找好推卸责任理由的叶老爷，呆了！
    竟然是女儿自己下的‘毒手’？
    “乖……乖女儿……”
    “爹爹……知道你……有苦衷……”
    “爹爹……”
    此时的叶老爷怕极了！
    生怕老命交代在这里！
    “爹爹不用担心，这药是专门为你和大哥配的。”
    这话更吓人！
    要不是从小对妹妹疼爱有加，叶大哥都觉得这是‘蓄意谋杀’，实在是疼的他受不住了！
    若不是见老祖在这里，他只想大喊出声！
    “妹妹……你老实说，此药汤……”
    “到底……有何用？”
    因疼痛而扭曲着脸的叶大哥，咬着牙说完这句话就满头大汗，差不多去了大半条命。
    再看一旁的叶老爷，已经因疼痛而脸色发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睁着双眼盯着女儿，大有一副‘死不瞑目’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