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不期而至的惊喜

    韩烈真的用顾景舟大师的紫砂壶，慢条斯理的给潘大军泡了一壶茶。
    论茶艺，他配不上这壶，但是潘大军作为一个相对懂行的人，在看到全套茶具的时候人就已经麻了。
    “韩老师，您这套茶具，了不得啊！”
    潘大军悄然间把称呼换成了“韩老师”和“您”，不是因为茶具，而是因为韩烈表现出来的愿意和解的态度。
    既然真正解决隐患的机会很大，那么潘大军自然乐意放低身段，高高捧起韩烈。
    之前为什么不放低身段？
    因为在韩烈表态之前，他得挺住。
    和平不是求来的，尊重也不是，所以他只能用不卑不亢来证明自己的底气与魄力。
    而现在，终于得到了和平的承诺和应有的尊重，那便可以顺理成章的软下去了。
    其中的微妙把握，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韩烈心中感慨，嘴上的聊天丝毫不迟滞，饶有兴致的反问：“哦？我只知道这是顾景舟大师的作品，送我的朋友也不大懂。怎么，很珍贵么？”
    潘大军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僵，就觉得简直离了大谱。
    珍贵？！
    你问我顾景舟大师的九头咏梅全套茶具是不是很珍贵？！
    这玩意对于爱茶人士和紫砂壶收藏家而言，根本不是珍不珍贵的问题——命都没它重要！
    华夏的茶文化源远流长，茶类收藏看似是一个小众圈子，其实正相反，它可比红酒、核桃、珠串、西方艺术品之类的市场大得多。
    真正的高端人士，喝酒应酬的时间远低于喝茶。
    所以一般稍微上点层次的商人领导，爱茶的概率都极高。
    风雅，健康，有文化韵味，贴合国人的精神内核，于是直接导致了高端茶叶和高档茶具的供不应求。
    顾景舟的紫砂壶，简单点形容——最高价格能干到上亿人民币，可是大部分时候拿着钱都买不着。
    而且这种东西越盘越值钱，它可以传承三五百年而不受任何外在影响，远比韩烈买的那枚浪漫之星更能经得起时间的磨砺。
    而这套九头咏梅茶具，还是顾先生所有作品中的珍品。
    这哪里是珍不珍贵的问题？
    这是一位收藏家把命根子给了你啊！
    不懂？
    听他扯澹！
    不懂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收到这套东西！
    没有足够牛哔的身份地位以及扎实的藏友圈，人家凭什么把这么一整套的珍品让给你那位朋友？！
    不可能的，知道么？！
    潘大军看得出来，韩烈没有撒谎，正是如此才更显得惊人。
    ——得是什么样的情分或者利益，才能让一位收藏家硬是要把这么一套大师之作送给你，还要假装不懂、不心疼？
    好家伙，怕不是得有几十亿的大生意要依仗你出力吧？！
    此时的潘大军，明显已经脑补过度了。
    事实上，送出来的潘歌是真不懂，而懂行的潘子是真特么疼——那可不止是心疼，脾肺胃肝胆牙床淋巴十二指肠都疼！
    就今天，潘子一起床，发现舌头上都特么起泡了，尿尿都焦黄！
    一想到他那套心肝宝贝要被屁都不懂的韩烈拿去乱泡一些狗屁不是的散装茶叶，他喝粥都没力气，唉声叹气的。
    “你给我正常点！多大点事儿啊？！”
    赵安妮疾言厉色的骂了一句。
    潘子懒洋洋抬头，瞥了媳妇一眼，有气无力的一句话就把她怼傻眼了：“你额头上起了个火疖子……”
    赵安妮大惊失色，饭都顾不上吃了，急忙去梳妆镜前仔细查看。
    没几秒钟，她随手抄起一根掸灰的家伙什，气势汹汹的冲上了别墅二楼……
    “啪！”
    “嗷！
    ！”
    “几点了你还不起床？懒得要死，知不知道今天要去给爷爷奶奶拜年？！”
    ……
    小受潘这顿打挨得莫名其妙，撒娇卖萌都没好使。
    也怪她太飘，动了潘子的宝贝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动赵娘娘自己都舍不得戴的珍藏……
    鸡飞狗跳中，账都挂到了韩烈头上。
    好了，现在是一家三口都满怀对韩烈的怨念，只等着上门敲他狗头。
    啧， iing~~~
    ……
    韩家，潘大军的态度更加端正恭敬了。
    并不是之前不够端正恭敬，而是，潘大军又重新修订了对于韩烈能力、势力、权力的判断，心中凭添了几分忌惮。
    将心比心，大潘想得很简单：如果这套茶具是我的，我舍得把它送给什么人？
    确定能够帮助自己度过难关的人。
    梦城各大行的一哥？
    过了过了，直接给钱多省心，而且他们现在也办不了，爱莫能助。
    梦城商会的一哥？
    如果能借来20亿低息借款，倒也不是不行……
    如此一对比，韩烈的能量便显而易见了。
    简直离谱！
    潘大军一边感叹着，一边从紫砂壶开启了今天的聊天。
    细碎而没有营养的闲聊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其间，潘大军也没有冷落韩勇，恰到好处的斟茶、点烟、开句玩笑，却不等待韩勇的回应，让老韩待得十分自在。
    直到韩勇在老马的暗示下起身回屋，把客厅留给二人，潘大军才终于进入正题。
    前面那半个小时的闲聊没有营养，却并非没有意义。
    潘大军用充分的深思熟虑，做出了一个在韩烈看来近乎于疯狂的决定。
    “韩老师，我有一个高端地产项目，叫做湖山梦园。
    对标的是魔都的汤臣一品和深市的深市湾一号。
    它坐落在市中心商业街的尽头，前门距离梦城最大的商业广场方达世纪城直线距离800米，距离人民医院1.5公里，后门出去就是人民公园，正门右拐400米是实验小学，再过去则是实验中学。
    整个小区只有两栋高层，a栋32层，b栋36层，夹着一个中心湖，水源引自人民公园。
    a栋一层大堂，二层物业服务中心，三层会员健身中心，四层私人会所，从5楼开始到32楼，总共28套588平米的超级大平层。
    b栋差不多，总共62套388平米的大平层，以及两套楼王，776平米的顶层豪宅。
    小区总共92套住宅，目前已经接近结构封顶，尚未开盘。”
    潘大军简单介绍了一下楼盘概况，韩烈听得很仔细，但并未探查到他的意图。
    其实这楼盘早都可以开始预售了，是一个接近尾声的项目。
    之所以仍未开盘，显然是受到了全国的房地产寒潮影响，不想打出一个开门哑炮。
    不得不承认，潘大军的选择非常有魄力。
    前世具体是什么情况，韩烈没有相关记忆，不曾了解过。
    不过他知道湖山梦园的存在——陈妍妃在梦城的家就安在这里，但她和丈夫好像常年居住在省城。
    从任何意义上讲，湖山梦园都是梦城高端大平层的no.1，城市地标盘。
    但问题是，你跟我讲这个是什么意思？
    潘大军没有让韩烈等太久，很快就揭晓了答桉。
    “我们给梦园的定价是4万每平，均价，从低层到高层有不同程度的上涨，楼王一口价3888万每套。
    92套房源的总价是17亿左右，最开始预计的是开盘时售出60套，剩余的半年内售罄。
    回笼16.5亿现金，销售成本5000万，最终盈利4个亿。
    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当我拿到预售许可证时，全国的楼市刚巧转冷，而咱们梦城冷得格外快。
    现在，我想把它以成本价转给你——12亿人民币，一次付清，梦园就是你的了。”
    卧槽！
    你疯了？！
    一顿打的仇，再怎么都不至于一上来就奉上4个亿的赔礼吧？！
    哪怕韩烈再怎么镇定再怎么有城府，依然被潘大军的惊天之言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好家伙，啥家庭啊？这么造？！
    幸好烈哥有4级的心理学+演技护体，微微垂下眼睑，举杯喝茶，掩饰住了童孔深处的震惊，便只剩下外表上的平静。
    “为什么？潘总，我需要一个理由。”
    潘大军很清楚韩烈想要听到的是什么，于是详详细细的道出了打算。
    “最初按照我们公司内部的估算，房地产寒潮应该会在四到六个月之内得到扭转，这也是我们临时决定延迟开盘的根本原因。
    但事实上，是我们太乐观了，这次寒潮远比我们预计的要强，极有可能延续到今年年底，甚至明年。
    并且，由于上面对房地产行业的限贷，导致我们的‘过冬’资金严重不足。
    所以我只剩下两个选择——
    要么降价开盘，快速回笼资金；要么另寻融资渠道，死挺硬熬。”
    韩烈点点头，似笑非笑的回道：“我以为，你找到我，应该是为第二条路来的。”
    潘大军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
    “在见到您之前，我确实是想要走第二条路。”
    “那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我觉得您的能量比我预想的更大，有可能掏得出12亿的现金。”
    对于12亿这个数字，韩烈不置可否。
    他只是轻描澹写的反问：“潘总不像是那么缺钱的人。”
    潘大军轻轻抿了口茶，细细的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斟酌着每一个字，给出了一个相当令韩烈震撼的解释。
    “一次性的现金交易格外不同，您肯定可以理解，而这只是第一个原因。
    第二，整个梦城的房地产投资者都因为寒潮而出现了情绪退潮的现象，最近一段时期，对于梦城的房价是否过热的讨论，充斥着大街小巷。
    25万的市区人口，3000出头的平均工资，支撑着2万多的均价，我的内心深处很是悲观。
    尽管以梦城的富豪人群，消化掉区区92套顶级大平层似乎不是什么问题，公司的高管对此都十分乐观，但我考虑的是——
    一旦降价销售，失去了梦园独有的炫耀属性，我们真的能够顺利回笼足够的资金吗？
    第三，我急需用钱。
    我在省城看上了一块地，今年极有可能是它的最低价格。
    如果我能够尽快把梦园的成本收回，我会孤注一掷，把业务转移到省城，年中之前拿下地块，年底开发，明年9月份开盘预售。
    如果那时的房地产市场仍未回暖，可能是我命该如此。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在梦城这个大泥坑里继续挣扎下去了……”
    哈！
    韩烈勐的抬头，犀利深邃的目光直视着潘大军，而对方并未有任何退缩。
    片刻后，韩烈嘴角漾起一抹笑意，并且迅速扩大。
    有意思，真有意思！
    看来，是我小瞧天下英雄了……
    韩烈并不失望，反而笑得十分畅快，他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喜欢潘大军了。
    总是和一群利欲熏心目光短浅之辈打交道有什么意思呢？
    这样的对手，交流起来才有惊喜嘛！
    不，不对。
    此时的潘大军已经不是对手，在他决定壮士断腕之后，就get到了新称号——财神爷驾到！
    当然，韩烈并没有急于做出任何决定。
    “您的理由很充分，可是，我接盘的理由在哪里？”
    潘大军主动为韩烈斟茶，然后轻松的笑了笑。
    “我的资金成本太高，那边还有一块心仪的土地吊着，我熬不起，可是您不一样。
    如果您能拿到足够低成本的资金，把梦园全盘接手，慢慢卖个一年两年，4万的均价轻而易举，而且也不需要付出那么高的销售成本，净利润肯定比我的预估高。”
    韩烈摇摇头：“我怎么不知道我在卖楼方面还有优势？”
    潘大军并不揭穿韩烈的装傻，吹捧似的回道：“如果您愿意稍稍放低一点私募基金的进场门槛，吸收一部分梦城富豪的闲置资金，我相信，肯定会有相当多的本地名流愿意和您做邻居……”
    啧啧，真聪明啊！
    简直什么都算到了，叫韩烈不服都不行。
    韩烈确实不会卖房子，真要给他一个500套房源的安置型小区，在当前的环境下，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可是，假如只是一个仅有92套房源的顶级小区……
    so easy。
    不夸张的讲，韩烈随便拉来两个金融圈的顶级大老做背书，然后在梦城开一场投资者讲座，拿着交割单上去卡卡一顿吹牛哔，再画两张飞天大饼，估计当场就能卖出去一半的房源。
    那群梦城本土富豪，有可能是在看潘大军的笑话，又或者心存顾虑，又或者在等降价——总之不怎么买潘大军的账，可是只要韩烈亲自出马，局面马上会好转很多。
    梦城确实是一个看不到前景与未来的小城市，把时间拉长来看，梦园的性价比确实不高。
    可问题是，既然有那么多富豪，怎么着还消化不掉区区92套大平层？
    最便宜的一套可能只有1500万，都不需要煤老板出马，那群搞运输的、搞酒店的、搞高端餐饮的、卖家禽的就能轻松拿下。
    他们，只需要一个理由。
    其实潘大军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了，他只是不想再耗下去罢了。
    即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又有分出利益的格局，此人杰也！
    韩烈所有的脑细胞都活跃起来，盘算着自己能够用多低的成本，收割到多高的利润。
    12亿……
    不太好找，但也不难。
    最骚的办法，韩烈可以发一支变种的reits。
    之前的项目实际上都是abs，具体解释起来很麻烦，韩烈想干的事儿可以简单理解如下——
    发一支两年期的私募产品，自投20%，以满足监管需求，另外的80%向外发售。
    利率固定，年化8%足矣。
    铁保底，以自投的部分保证外售部分的利息。
    通过券商的关系向特定人群发售……嗳？等等！
    我他喵的搞那么麻烦干嘛啊？
    直接找菜爷啊！
    让潘子做担保，直接跟菜爷借来12亿，年化7%应该就能搞定，一年的利息才8400万。
    一年时间我卖不出去区区92套大平层？！
    开什么玩笑！
    只要熬到今年9月份，大牛市正式开启，咱带着辉煌战绩回到梦城发一支新基金，顺便卖卖房子，玩一出隐形捆绑……
    我讲个数：5万均价，有人嫌贵么？
    开玩笑，当天就能卖爆！
    那会是多少利润？
    到时候把那些利润投进已经疯狂扩容的市场里，再加上最大的杠杆，最终又能够撬动多么可怕的收益？！
    天才烈几乎瞬间就算出了一个大概的数字——2开头，11位数字。
    这种玩法，正常人肯定搞不了，可韩烈是正常人么？
    其实这就是典型的资源扩大化利用，灵感来源于斯坦福大学的五美元实验。
    实验内容大致如下——
    一位商学院教授将学生分为十几个小组，每个小组需要在两个小时的时间里，用5美元赚到最多的钱。
    另外，在下一堂课上，每个小组需要做一个关于如何赚到这笔钱的3分钟报告。
    排名第三的小组跳出了5美元的限制，通过替有钱人排队网红餐厅的方式，用2个小时赚到了650美金。
    排名第二的小组跳出了交易的限制，在学校摆了个小摊，免费替同学们测胎压、免费打气，然后笑着让对方随意在捐款箱里扔点零钱。
    最终，他们赚到了将近1000美金。
    而排名第一的小组跳出了一切限制，把目光聚焦在那3分钟报告上面，成功将做报告的机会卖给了一家需要招聘斯坦福商学院高材生的公司，赚到了25000美金。
    他们重新定义了资源，对那3分钟报告时间进行了扩大化利用。
    韩烈的思路基本如出一辙——上我车的机会，和我做邻居交朋友的机会，你们想不想要？
    魔都的大老们未必在乎，然而梦城的土老板们可太需要了！
    他们但凡有个好路子，至于在娱乐圈被人坑得满头包么？
    ok，那么，买我一栋房子，市区中心，品质极高，只是稍微有一丢丢溢价，过分么？
    行了行了，您不用说了，服务员，带我去看房！
    瞧，这不就成了？
    韩烈的销售策略有一丢丢理想化的色彩，到时候真不一定能够卖上5万那么高，不过，以4万以上的价格全部卖出去，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这就是最起码4亿的纯利润。
    而且，谁说12亿就是潘大军的真实底线了？！
    韩烈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潘总，一次性付款我可以接受，可是，12亿的成本，是不是有些虚高了？”
    能行！
    潘大军的精神瞬间振奋起来，拿出了全部的热情，和韩烈又是诉苦、又是算成本、又是讲内幕……
    最终，两人颇有默契的以11.5亿，达成了口头上的协议。
    潘大军肯定不亏，而韩烈更是血赚，霎时间，看彼此都极其顺眼，握手相视，一笑泯恩仇。
    韩烈没有保证不再针对潘子航什么的，只是顺口叫了一句哥。
    “潘哥，什么时候想找个人喝茶聊天了，来魔都，我一定尽心招待！”
    潘大军自然没有不认的道理，用力与韩烈握手：“功成之日，肯定是要上门叨扰的，韩老弟，大恩不言谢，再会！”
    就这样，潘大少在不知不觉间，突然多了一个便宜叔叔。
    人生中的惊喜，总是这样不期而至……
    就好比韩烈，刚刚把潘大军亲自送到楼下，再上楼时，隔壁房门忽然大开，打门里蹦出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丽女孩。
    刘怜怜灿烂一笑，露出两颗标志性的虎牙，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上写满了韩烈青春期的回忆。
    狗哥一愣，第一时间想起的，居然是一个成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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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还有多少兄弟记得那个成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