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慢悠悠的将地上那些人蛇甩进背后的竹篓里,这才捋了把胡子道,“人蛇这东西,老朽也是多年未见了。它们群居在深山隙缝内,歹毒狠辣,鲜少外出。这次竟然会出现在许府,估计是被那些菌人的气味引来的。”
“菌人还有气味?”别说许娇容,连李默都好奇了起来。
上次那些碧绿小人虽然看起来娃娃般软萌,却邪恶的令人不敢亲近。
他上次亲手揪下来好几个,没闻见有什么气味啊!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沈老此时已将地上那些瘫软如泥的人蛇尽数丢进背后的竹篓里,索性跳蹲在游廊的长栏上,摇头晃脑科普起来,“人蛇性嗜血,只要被它们盯上,人畜难逃。不过它们最爱的,却是吞食这些菌人。我们闻不到,不代表它们就嗅不着。”
“所以,它们是追逐你们说的那些菌人来的?”许仙不明白地问道,“可是,它们为什么要叩拜我姐姐?”
“什么,你说叩拜?老朽竟然错过了什么!”沈老听到许仙这么说,夸张的从游栏上跳下来。
他围着李默背上的许娇容仔细打量了一圈,难以置信地说,“要么,是许小姐戴着什么辟邪驱妖的圣物;要么,呃,不可能不可能,这种情况绝不会有。”
沈老边摆手边后退到法海身旁,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你说是吧,法师?”
法海没出声,静默无声的立在月光下,谪仙般不染凡尘。
见沈老如此反常,李默心里顿时纳闷起来。
不可能什么?
难不成,这位许小姐还会是妖王转世不成?
要真是这样,也特么太狗血了吧!
脑子里这么一想,李默赶紧将背上的许娇容给放在地上。
顺便后退了步,跟她拉开些距离。生怕她一个不开心,突然就整个变身化形啥的。
许娇容是被背出来的,脚上只套了双娟锦卉纹罗袜。
冷不丁被李默给放在地上,她只觉得地上寒凉入骨,倒抽了口气,“哎呀。”
李默瞬间就后悔了,觉得自己有点不太仗义,就爽利脱下件自己的外衫放在地上,讪讪解释道,“许小姐,男女授受不亲,你暂且先踩着我的外衫避避凉寒吧。”
许娇容羞红了脸,正准备开口,许仙已经将她推到李默的衣衫上,“姐姐,既然姐夫如此体贴,你暂且将就下吧。”
“什么?”
“放屁!”
李默和许娇容异口同声道,均目光不善的瞪视着许仙。
姐夫?
我去!
谁敢有许仙这位小舅子啊!
他可是敢日蛇的型男典范啊!
能不能不要乱攀亲戚,会吓死人的!
李默心里吐槽连连,就差没有当场暴走了。
而许娇容也是气冲冲的瞪着许仙,刚才那句粗口就是她爆的。
真不知道弟弟是生了什么魔怔,怎么乱讲话呢?
谁告诉他眼前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衙差是他姐夫啦?
“呃,难道我讲错了?”许仙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你们堂都拜了,而且姐夫对姐姐还那么深情不渝。别的不说,就刚才那么凶险的境况,姐夫硬是凭着英明神武将姐姐给背了出来。就连地上凉寒这种细节,都考虑的十分周详,小弟实在是佩服的紧呐。”
紧个毛啊!李默暗暗握拳,真想封住许仙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闭嘴!若再胡言,小心我用针缝起你的嘴巴!”许娇容瞪着眼睛警告许仙,让他不要再胡诌。
想到姐姐向来言必行、行必果,是枚说一不二的女汉子,许仙立马明智的迅速转移话题。
他两步走到沈老身旁,围着他那个竹篓看,“沈老,你要拿这个东西泡酒?这可是妖怪呢,泡出来的酒能喝吗?”
“错,长得好的才叫妖,这种丑不拉几的,只能叫怪。”沈老赶紧将竹篓背在自己背上,生怕被许仙抢了一条去,“老朽可不是用它们来泡酒的,而是要扒皮抽筋,碾制成粉,然后再佐以独家秘方,方可入酒配制。”
听沈老这么说,李默心里忍不住打了个突。
这些古人真特么重口,这不是人参灵芝,是吸人血的怪物好不好,竟然拿来泡酒!
估计喝了这种酒,立马白日飞升!
都特么嗝屁了,能不飞升么!
再看沈老这边,他正神秘兮兮的跟许仙咬耳朵,妄图洗脑发展下线,““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啊?老朽看你筋骨奇佳,聪慧纯良,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吧。”
“您老可真是好眼光,能一眼看到小生骨子里的纯良家风,高人呐!”许仙夸沈老的时候顺便赞了把自己。
他看了眼那些躺在竹篓内的人蛇,很是嫌弃的撇嘴道,“不过收徒这事还是算了吧!我对这些妖啊怪啊的不感兴趣。大丈夫当志在八方、四海为家,外面还有大好的风光等着我呢。”
沈老干砸吧两下嘴,还没开口,法海突然摇头说道,“施主着相了。红颜白骨皆虚妄,青青翠竹尽法身。你有此俗念必招祸灾,到时大祸临头,看谁能来救你。”
“呸呸呸,”许娇容连着往地上啐了好几口,“法海禅师,小女子敬你是得道高僧,谁想你出言竟如此无状。汉文正值大好年华,自有锦绣前程等着他。你却无端咒他要招祸灾,安得什么心思?”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法海不再多说,沉声念了句佛偈,转身离去。
月光下,他的背影被拖得玉宇修长,却隐隐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萧瑟。
“唉,法师,等等我啊!”见法海离去,沈老背着竹篓快步跟了上去,不忘回头嘱咐道,“那些人蛇已经被老朽全部收走了,你们晚上可以安心歇息啦!”
院子里重归宁静,李默也拱手告辞,“那什么,没什么事的话,李某也告辞了。”
“姐夫辛苦,汉文就不留你住下了。”许仙刚说到这儿,就被许娇容一把揪住了耳朵往后院拖去,且边脱边训斥,“看我回去不缝上你的嘴巴!”
“姐姐,轻点轻点,耳朵都要掉了。”
李默顿时觉得耳根生疼,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许府,将睡死在树上的赵五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许府转瞬重归一片死寂,良久,花墙旁的一丛花径里,突然蹿出条细小的人蛇。
它吐着烈烈的信子,迅速游离了许府。
看方向,竟是朝青城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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