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岭?那是何处?”
“蜈蚣岭是宁远府城东百里外的一处荒郊野岭,只因山川起伏,乍看之下犹如蜈蚣,所以唤作这个名字。”
凌冲解释道。
“那里土地贫瘠,附近除了几十户耕种梯田的贫民,就只剩昔日张大户在那里建造的庄院。
在山岭形似蜈蚣头的地方,是那家大户的祖坟。那大户为了积阴德, 在祖坟附近建了一排坟庵,供无处落脚的云游道人居住。”
“这些年下来,张家人口凋零,庄院都已经破败,只剩坟庵之中,还住着十几个道人, 靠着种菜过活。”
李彦道:“既然如此,我们把所有道人都拿下,让樊处首严加拷问不就行了?”
凌冲摇头道:“老齐击杀的那名杀手是个道人, 并不代表所有的道人都是杀手。
贸然把所有道人拿下的话,万一是一场乌龙,还会惊动朱衣楼,断掉这个线索。”
“那需要我做什么?”
“乔装打扮,混入蜈蚣岭坟庵之中。”
凌冲取出纸扇一柄,竹管一个,交与李彦。
“我曾击杀一个采花贼,江湖人称为千里藏形田仲明,擅长刀法、轻功、迷药,这纸扇与药瓶就是他的遗物。”
“你能混入黑风寨,显然有独到的易容之术,你的刀法与轻功都是上佳,以他的身份作为伪装,应该不会露出马脚。”
李彦接过, 笑道:
“万一那儿真的是朱衣楼贼巢, 我岂不是自投罗网了?”
凌冲闻言,又取出几只如同炮仗一样的东西。
“之前从朱衣楼杀手身上,曾搜出这些响箭, 应该是他们发讯号时使用。”
“如果真的有危险,你就把这些响箭一同拉响,我们见到后自会赶去。”
凌冲又嘱托几句,叮嘱李彦千万不要莽撞,只要完成打探,就是做好了捕风处的本职工作。
李彦点头笑道:
“术业有专攻,我又不是齐处首那种战斗狂人,肯定是崇尚以和为贵,冲锋陷阱的事情,就交给他们,我不会越俎代庖的。”
“等我安然归来,司首记得教我箭法。”
他辞别凌冲,刚打算回家。
想了想,又向着许久未去的青竹轩转了一趟,才回家睡觉。
等到晚上,他才慢悠悠动身,向着蜈蚣岭走去。
……
月影清寒, 洒向人间。
蜈蚣岭坟庵附近, 有一人腰挎钢刀,身背包裹, 脚步匆忙。
行走之间,左顾右盼,似乎在警惕什么。
正是伪装成采花贼的李彦。
不多时,他已经行至蜈蚣岭坟庵附近,敲门道:
“里面有人吗?天色已晚,能否在贵庵借宿一宿?感激不尽!”
他敲了半天,庵门才轧轧打开,露出一个头挽发髻的道士来。
那道士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庵里都是出家人,不太方便,附近倒是有一些农户,官人可以去那里问问。”
说完,他把门一推,就想要关上庵门。
李彦伸手挡住庵门,假意哀求道:
“道长行个方便,荒山野岭殊为不便,万一我遇到个贼人,必然送了性命。”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道士把李彦的手往外推去,想要趁机关门。
他推了半天,脸色涨红,竟然丝毫没有推动。
“道长,只要肯允我投宿,我愿意金银相赠。”
李彦哀求道。
道士端详着李彦身上的包裹,终于冷笑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进来吧。”
两扇门终于开启,李彦侧身闪入庵中。
道人往一个屋子一指,道:“你今晚就住那儿吧,明天一早就走。”
李彦连连道谢,走近屋中,点上了蜡烛。
荧荧烛火,将整个房间照亮。
李彦小心翼翼,四处查看,防备屋中有机关毒虫。
这里毕竟是疑似贼巢的地方,无论多小心都不为过。
检视一圈后,他舒了一口气,这个房间暂时应该还是安全的。
他往床上一躺,由于白天睡饱了,现在他一点都不困,只是定定的看着屋顶出身。
看着看着,他双眼的焦距逐渐汇聚,忽然从床上跃起。
烛台被他持在手中,高高举向房梁方向。
他越看脸上越凝重,房梁之上,有着深浅不一的痕迹,似乎是遭受过刀砍斧凿一般。
有人曾在此交手,一直打到了房梁之上!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不止那个被击杀的道士有问题。
他放下烛台,故意弄出一些声响,出门向着茅房的方向走去。
距此不远,两扇屋门中央,悄然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李彦出门。
“大哥,那厮出去了。”
“我不是说了么,在这儿要叫师兄!”
“是!师兄!这厮半夜非要前来投宿,不知安的什么心。”
说话者,正是给李彦开门的那个道士。
他建议道:
“他包裹鼓囊囊的,似乎里面有不少金银。正好最近楼里也没什么命令下来,咱们手中也没什么银子,不如干脆做了他,横竖也算一笔横财。”
“不要节外生枝,我们现在是杀手,不是剪径的山贼。”
被他唤作师兄的道人面容冷峻,双目狭长,鼻梁鹰钩,身上没有一丝出家人的淡泊,却有着让人不寒而栗的阴鹜气息。
“在我们这里失踪,万一引来官府打探,咱们这处藏身之处就要弃了。”
“夺隼已经折了,我不希望再出现任何新的伤亡。”
“那就让他在别处失踪。”
开门的道人恶狠狠说道。
“这一包金银,恐怕抵得上我们两月的花销。天赐不取,反受其咎,这厮非要来庵里投宿,可谓是自寻死路。”
师兄摇头道:
“他那包裹之中,并非金银。”
“师兄莫不是为了不让我出手,才诓骗于我?”
“如果不信,你可自去查看。”
开门道人负气道:
“好,反正他也没回来,我这就去他房间翻看。”
他拉开房门,径直走入李彦房中。
李彦在茅房晃了片刻,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这才慢慢返回。
刚打开房门,他便看到那道人冷笑着坐在他的床头。
“道长,这又是何意?”
李彦一脸慌张。
“莫非你还要装下去不成?”
那道人把包裹一抖,抖出一地的女子亵衣,姹紫嫣红,系带镂空,各种争奇斗艳。
“道长,你怎么胡乱翻我的包裹?”
李彦面容冷了下来,从背后擎出一柄钢刀。
“我不光翻你的包裹,还要翻你的老底呢。”
道人冷笑道,刷的展开一柄折扇。
“千里藏形田仲明,我看你这次还要往哪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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