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附子、茯苓、甘草、苍术、厚朴、白芷、月桂、生半夏……”
药房里,余恪看着面前的各种药材,一一进行辨认。
余家家传医书《草药千方》的记载中,药材足有六千三百多种,其中常用的药材有九百多种。
而药房里储存的药材不算特别多,但也有六百多种药材。
余恪虽然穿越后记忆力非常好,但光是记忆这六百多种药材的性质、名称和样貌,也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而后还要记忆这些药材如何搭配。
哪些药材搭配起来能解毒,哪些药材搭配起来会产生毒性。
哪种药材药性猛烈,体虚的人不能吃。
哪种药材药性太寒,需要搭配热性药材一起熬制。
不得不说,中医真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
光是这六百多种药材的药性药理,余恪就背了将近一个月,依然没能背完。
虽然他记忆力很好,几乎过目不忘,但学习是件损耗心神的事儿。
每日背诵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一张一弛才是长久之道。
一天下来,上午读书练字,下午练习武艺,晚上学习药理医术,睡前再练习一个时辰养气之法。
除开吃饭和睡觉,一天的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十分充实。
余恪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起一本书,书封上写着‘神农本草经’五个大字。
这本医书可以说是华夏文明最古老的草药学著作,其中记在了三百六十五种药物的疗效。
这本书,可以说是所有中医入门必学的医药典籍,十分通俗易懂。
只涉及药方,不涉及医理,没有什么玄而又玄的晦涩之处。
余恪一边耐心的根据书中的记载跟身前的药材进行对比,一边从茶几上拿起一杯清茶,一口气喝光。
学了将近大半个月,面前这六百三十二种药材,已经记忆住了五百八十种,记忆的内容包括药材的模样、药性、名称和味道。
剩下五十二种药材的药性药理,最多两天便能全部记完。
身为一个中医,当然要知道每一种药材的味道是怎么样的。
毕竟有些草药外观上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只能通过味道的不同来区分。
得益于过目不忘的大脑,余恪学习医术的速度很快。
寻常人想要记住这完全六百多种药材,并且做到没有错漏,至少需要四五个月。
……
腊月初一,寒风吹拂,天降大雪。津门在一夜之间裹上了一层白衣。
余恪倚在门边,平静望着天空中纷纷扬扬飘落的鹅毛大雪。
刚刚隔壁的霍元甲在墙头探出个脑袋,邀请余恪一起去堆雪人,余恪没答应。
屋外行人步伐匆匆,神色麻木,多是讨生活的贫苦人。
几个枯瘦如柴、衣不蔽体的乞丐,挨家挨户乞讨吃食,但几乎没有谁家肯施舍一二。
这年头,大多数老百姓自己都吃不饱饭,哪来的余量救济乞丐。
更何况人善被人欺,你施舍了一次两次,对方感谢你的恩德。
但施舍多了,对方就会觉得理所当然。
甚至哪天你不施舍了,对方还要记恨你。
无关道德,这是人性。
余恪见那几个乞讨的乞丐快要到医馆门前,便关上了门。
只是门口地上多了只破碗,碗里盛放了五六个拳头大小的黄面馒头。
过来没两分钟,那几个乞丐来到医馆门前时,一眼发现了地上的馒头,嘶哑着嗓子连声道谢,还磕了几个头。
余恪从门缝里望去。
这些乞丐看起来弱不禁风,面色枯黄,好像随时会被寒风吹倒。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似乎是一家人。
大抵是北边逃荒过来的难民,听说那边连续好几年不下雨,导致地里种不出粮食,饿死了不少人。
前几天私塾放了假,余恪这两天上午什么也没做,难得清闲了一阵。
许是由于天气寒冷,上门求医的病人也减少了很多,余荃也轻松了一些。
听爷爷余荃说,街口做布匹生意的张大娘家的二儿子走失了。
衙门派了两个衙役来一番调查,大概是被拍花子的拐了去。
张大娘听闻此言急火攻心,直接昏了过去,一病不起。
因为这件事儿,附近几条街的孩童都不敢上街耍了,熊孩子霍元甲更是被霍父下了禁足令。
余荃倒是没要求余恪什么,只是叮嘱了两句。
毕竟余恪现在的行为和心态一点也不像个孩子。
哪有八九岁大的孩童不跟同龄人玩耍,整天不是练武,就是读书学医的?
霍元甲现在也不爱找余恪顽。
说余恪太无趣,给他爹霍恩第当狗腿子,还总是逼着他一起练字,管得比他亲娘还宽。
熊孩子还小不懂事儿,口不择言,一句话骂了四个人。
余恪没有生气,所以直接胖揍了他一顿,撂下一句话。
“想要找我报仇,就把字练好。这样你爹就会教你习武了。”
熊孩子虽然被揍了一顿后气呼呼的,好几天不跟余恪说话,但往后练字时却更努力了些。
又过了半个多月,余恪记下来那六百多种药材后,进入了下一阶段。
余家毕竟是中医世家,医术传承十分完善。
大致上被分为七部分:
第一部分,学习常见的药材知识、大多数常见病症,用这些基础的药材便可救治。
第二部分,认识人体结构,包括五脏六腑、人体骨架、经脉、皮表、肌理、五官等。这一部分余恪学得很快,两三天就学完了。
第三部分,学习医药理论,包括穴位理论、阴阳理论、五行循环理论、病灶论等十多种理论。余恪学的头脑昏涨。
并不是这些东西有多难学,而是这些理论结合起来有时能够自圆其说,有的地方却互相冲突悖反。余恪把遇到的问题抛给爷爷余荃,没想到余荃也不怎么答得上来。
后面四部分余恪还没开始接触:分别是开方制药、针灸正骨、培育药材,以及号脉问诊。
等这七个部分都学完了,经过余荃的检验,余恪才有行医治病的资格。
当初余荃学了二十五年医,近三十五岁时,才终于出师。
他行医三十年,几乎没治死过人。
遇到患有疑难杂症的病人,余荃若是没把握,便表明无能为力,让对方另请高明。
量力而行。
这是他行医多年恪守的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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