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奇·D·多拉格上了海军的当,掉进陷阱,已经被困在这个岛上二十几天。
更糟糕的是,从他登上这个岛开始,他就和安布里奥·伊万科夫失去了联络。
这本来不成问题,安布里奥·伊万科夫是个战士,他们不需要担心彼此的生命安全。
问题是,多拉格现在是个女人。
有时候多拉格需要掩盖身份时就会这样做,让伊万科夫给他变个性,非常好用,而且方便快捷。他并不觉得别扭,他在从事的事一项伟大的事业,为此只是做出这一点改变就可以躲避海军的追查,在他看来是最划算的事情了。
正常情况下,性转只会持续一天左右,最长的一次也不过是叁天。
但多拉格和伊万科夫失去了联络,他这次性转已经持续了二十天。根据他对伊万科夫能力的了解,如果找不到伊万科夫,他下半辈子都只能做女人了。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对他而言男人、女人并没有那么大的困扰,他现在的目标只有推翻世界政府,这个目标并不是那么需要他的男性性器官。
——在第一次来月经之前,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他确实知道体质不同,女人来月经时可能会很痛,也有可能毫无反应。有不少革命军里的女战士,平时一拳能打十个,但每个月都有那么两天走两步就会白着脸蹲下捂肚子。但同时也有不少人好像这辈子都没来过月经,一直该吃吃该喝喝,该干嘛干嘛,除了去厕所的频率高了一点,一点都不影响。ℤαjιαоsℎǔ.ℂом(zajiaoshu.com)
作为猛男的多拉格怎么都想不到,性转后的她,居然是月经痛不欲生的那种体制。
一边躲开海军的追寻,一边还要熬着腹部绞痛。同时还有“我居然来月经了!”这种精神上的震动,多拉格心情非常非常地差。
即便经期已经结束好几天,他的心情仍然没有丝毫好转。
他现在最重要的念想就是在下一次月经之前,赶紧找到伊万科夫,把他变回男人。
虽然革命事业并不需要一根男性器官,但多拉格真的不想再体验一次来月经了。
做为女性的困扰不只是身体上的困苦,还有外貌带来的骚扰。他确实没想到自己性转后的长相非常不错,这本来不该变成一种困扰的,如果不是她因此被一个很难缠的男人给纠缠上了的话。
就是此时此刻,跟在她身后的男人。
青灰色的街,多拉格从飞快地跑过,灰袍子兜风飞舞,脚下一点,轻盈一跃,跳过红砖围墙。
那个姜红头发的男人追过来,看不见她的身影惊讶地四下寻找,随便找了一条路追了过去。
多拉格躲在墙后,小心地等他跑远。
这男人已经跟了他一路,那种看她的眼神,让多拉格心情微妙。
青街上已经看不见男人红色的身影,多拉格才走出来。但走了没多久,又在不远处看见那个男人。
男人手里攥着一把花,一看见她,眼睛就亮起来,绿眼睛兜着一圈金光,明明是张邪气霸道的脸却显出犬类的神态。
他不停用手揩头发,把皱皱巴巴的衬衫拉直。眼睛看着她,蠢蠢欲动,想要走过去,又踌躇着。
多拉格啧了一声,裹住斗篷,快步离开。
这种事情已经重复了好几遍。多拉格确定这男人实力不俗,至少已经学会了见闻色,不然不可能没被他甩开,屡都能找到他。
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招惹一个麻烦。
多拉格费了点功夫,终于把男人甩掉。小心翼翼地靠近酒吧、饭馆,打听岛上海军的动态。
这座岛被来抓她的海军团团围住,禁止船只进去,一心想要抓住她。她迫切地想要知道有没有出岛的方法。
海军已经搞清楚要在这座岛上捉一个黑头发的女革命军,所幸这个黑头发的女革命军和蒙奇·D·多拉格之间的关系还没被海军们搞清楚。
多拉格本来没抱太大的希望,没成想一进入饭馆就听见了他想要的消息。
居然有一伙海贼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突破了海军的包围,登上了这座岛屿。直到十分钟前,被驻岛的海军发现几个不认识的生面孔才发现这个情况。现在所有的海军都行动起来,去抓海贼。
这座岛屿已经被封闭了一个月,人心惶惶,骤然出了一条这样的新闻,所有人都靠过去,七言八语地打听,说着自己的知道得消息。多拉格隐在其中,并不显眼。
有人好奇地问那伙海贼是谁?这么大胆。
“我看到那个海贼旗了……”有人小声地说,“是冥犬芙蕾雅。”
多拉格抬起眼,黑色的眉头绞了起来。
有人不知道芙蕾雅是谁,好奇地问。立刻有人兴奋地告诉他。
芙蕾雅是个轰动的人物,在相对平静的四海,她的举止荒唐大胆,掀起了不少纷争。
要是她能突破海军的封锁线倒是不奇怪,但是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来这座岛上?
多拉格不动声色地退出人群,从后门走出餐馆,往海边走去。
——
弗雷亚垂着头,唉声叹气往回走。
乔斯、基恩左一个右一个紧紧盯着他。
刚刚只是一时疏忽,就让他跑了,找了半天才把他找回来。
弗雷亚还挺不乐意,怪他们追他,弄丢了他的真爱天女。
他手里捏着一把花,蔷薇和矢车菊。他总以为下一次看见她,能跟她说两句话,把花送给她。
基恩搡着他的肩,没声调地敷衍他:“你的真命天女在船呢,在船上呢。肥水不流外人田,你还不如便宜了船上的姐妹。”
弗雷亚非常激动,大声嚷嚷,“基恩!她不是什么别的女人你懂吗?这是真爱!是爱情!是灵魂伴侣!”
基恩简直受不了,弗雷亚比芙蕾雅更难对付。至少芙蕾雅不会在街上看见一个帅哥就跟他跑了。
——等等!芙蕾雅真的不会吗?到底是因为这世界男人比女人颜值低,芙蕾雅遇不上大帅哥,还是芙蕾雅真的比弗雷亚靠谱一点?
基恩陷入了沉思。
乔斯咬着牙,一脸纠结。弗雷亚闷闷不乐。叁个人奇奇怪怪地走回了船上。
一回去,弗雷亚吓了一跳,顿时愣在那里,睁着眼睛看向船上。
让他魂牵梦绕,念念不忘的女人就站在甲板上。
黑发随着风漂浮,绕在脖颈边。她转过头,兜帽取下,整张脸全部露出来,一双黑色的瞳孔平静地看着他。
尽管她的眼睛不带一点情绪,但弗雷亚还是所有骨头都酥了,呆呆地站在那抬头看她。
唉,男人和女人的感情原来如此不同。她作为芙蕾雅时从没对谁产生过如此伟大的激情。
直至肩膀被推疼了,弗雷亚才意识到有人在拍他。是基恩。一脸恨铁不成钢,催促他担起自己的职责。
哦对啊。弗雷亚呆呆地想,连忙整理一下仪表,捧着花直直往甲板上走想要求婚。
基恩一把把他拉回来,点着他的脑袋,嘀嘀咕咕让他别丢人现眼,想想香克斯,想想罗西南迪。
女人婀娜的身影站在船边,灰袍子角蝴蝶似地上下飞,露出一点深蓝色的粗麻裤子。弗雷亚看不真切,但他觉得她笑了。
于是本来浮现的那几个男人身影都淡下去。
管他的。
他是弗雷亚,不是芙蕾雅。
他准备了一肚子话,走过去,看见她搭在栏杆上的手指尖尖,闪着晶莹的光,一下把话全忘了。
她收回手,垂在身体旁,自然藏进斗篷里。弗雷亚方醒,怅然若失,又觉得自己盯着人家的指头看,尴尬地支支吾吾,僵硬地把花给她,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她没接,盯着问他:“芙蕾雅?”
弗雷亚有点遗憾地收回手,心不在焉地点头。看见矢车菊花瓣掉了不少,已经不大好看了,又觉得幸好她没接。
“是我。”
她问他怎么会变成男人。
“呃……有个人,打了我一下……就这样了。”
原来她知道她,还知道他原本是个女人。弗雷亚感到爱情无望,灰心丧气,手指拨弄着花瓣,回答得七零八落。
她又问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弗雷亚这才想起来他们好像都是革命军,于是又有点高兴,觉得自己对她有点用,照实把一切都说了。
她忽然登上他的船,本来应该是他来盘问她,现在却变成了她问他答。再问下去,弗雷亚连老底都掀了,却连对方的名字都没问呢。
基恩冲上来,把弗雷亚扯到身后,皮笑肉不笑问她名字。
多拉格瞧瞧基恩背后的弗雷亚,还是一副傻傻的样子,出神地看着她。她勾起唇角笑了笑,红唇吐出一个名字。
“多拉格。”
“多拉格。”弗雷亚重复一遍,觉得自己听到了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心里甜丝丝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耳熟,这么一想,好像确实她看起来也有点眼熟。
“我们见过吗?”弗雷亚问。
多拉格扫了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见过一次。”
弗雷亚睁大眼睛:“什么时候?”
多拉格笑了一下。笑容又轻又短暂,蜻蜓点水一下。浅黄色的光打量她灰色的袍子,弗雷亚觉得自己受到了一种宗教式的震撼。
她没回答,反问他能带她出岛吗?
“我在找伊万科夫,就是把你变成男人的人。但海军把这座岛包围了,我出不去。”
弗雷亚眼前一亮,飞快点了好几下头。
基恩还想说什么,弗雷亚已经带着多拉格往船舱里走去挑房间。
这次见面又短又快,多拉格似乎早就料定弗雷亚不会拒绝,连行李都一并带来了。一个棕色的软手提箱,很小,只能装几件衣服。弗雷亚想帮她提,多拉格不让。他有点伤心。
多拉格对房间要求不高,但弗雷亚坚持把船上最好的房间给了她。地理位置也不错,多拉格不无不可。
弗雷亚还不死心,想进多拉格的房间坐一会,再说话几句话,哪怕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但革命家总是有很多秘密,她急于独处,毫不留情地拒绝弗雷亚。弗雷亚的心受了伤,哦的一声,站在门口,可怜巴巴,一副雨中弃犬的样子。
多拉格扶着门,忽然顿住。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忽然把花从他手里接过来。
门关上,门外弗雷亚忽然激动起来。
他感到多拉格并非对他完全没有意思,于是活了过来,奔奔跳跳地跑走了。
刚走过一条走廊,撞上那瑟斯。那瑟斯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弗雷亚高兴地抱着她转了个圈,吧唧亲了她一口。
那瑟斯蒙了。弗雷亚又放开她,继续奔奔跳跳地走了。
那瑟斯摸着嘴唇,觉得奇怪。
另一个此时站在甲板上,觉得苦恼。弗雷亚带着多拉格没走多久,罗西南迪匆匆跑过来。他身上扑着灰,脸上脏了一块,还带着淤青,一看一路上就走得急,不知道摔了几下。
他一来就四处看,没看见弗雷亚表情就变得犹豫起来,支支吾吾地基恩弗雷亚呢?
基恩头疼。基恩头疼欲裂。
他问罗西找弗雷亚干嘛。
罗西红着脸,唧唧哝哝说不出来。
基恩头疼得好像芙蕾雅和弗雷亚在他脑袋里打了一架。
那瑟斯走出来,一边擦着嘴巴一边喃喃,“奇怪,弗雷亚怎么了?”
罗西看过去,一下不说话了。
基恩心死了。
他妈的。
他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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