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卖了一天的馄饨,结果到头来却要给那些成了心的大汉夺去一大半,最多也就留给他一个半饱,那就更别说他说不定还要养的爹娘?妻儿?”
姜司南给荀命嘴里这一下子便是像小涧般缓缓淌出的道理给听得微微一愣,虽然此前他也隐约有听过山下事情的盘结复杂,但这么路边遇见的一点“小事”,都可以给掰扯出这么“不短”的道理,还是让他有些惊讶。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他便是看到荀命又是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说道:
“这还只是一层,再往后,你有没有想过,那些在你我看来下手狠辣,几乎是恶霸一般的汉子,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庭,也有自己要养的父母,要养的妻儿,他在家外可能是个混蛋,在家里呢?当然可能也是个十足的混蛋,但他的妻儿,一但没了这么个混蛋,那是不是还能吃上饭,还能活下去呢?”
“一拳打死,当然简单,你我出手,甚至可以让他们死的没有任何感觉,但他们就一定是该死吗?”
看着姜司南的喉结微动,荀命又是先他一步开口道:
“当然,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恶人磨恶人,但那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最终最多也很大可能只是‘磨’出一个不那么‘恶’的‘恶人’,但至少可以少去那个馄饨小贩的后顾之忧。”
这里荀命卖了个小聪明,没有回答姜司南想要问的问题,而是绕了个小弯,用另外一个解答糊弄过了关。
他当然还有很多的话没有说出口,既是因为这么说下去会有些没完没了,也是因为他心里那份想要说些什么的心思突然便是淡薄了许多,让他又是重新回到了平日里的惫懒,不想再作什么言语。
原本他接来下本想要说,却又是顿住的话是“救了这么一个馄饨小贩,那这天下又还有多少的馄饨小贩呢?”
就算是自己不嫌烦,一个一个的去“恶人磨恶人”,那又救得下几个呢?
不过姜司南则像是丝毫没有荀命的那种感慨默然,此时正是一脸给自己的话噎住的蛋疼表情,就差跳起来给荀命的后脑勺一个打耳光了。
懂都给你懂完了,能让老子把话问出来不?!
不过又是看着那个突然开始叨叨大道理,然后又是突然闭了嘴一副不想说话模样的荀命,姜司南也是有些意兴阑珊的感觉,转回了脑袋,继续走着。
而贾宪仁则仍是一脸的震惊,像是记忆画面仍是停顿在荀命那一拳之后的邪笑之时,仿佛就像是又认识了一个他不曾见过的“二号恩公”,至于此后自己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回到了街上,然后迷迷糊糊好像听着了些说的不是很深的道理,他则是没有太过上心。
头顶上的那轮圆月像是向着天边微微落下了几分,就这么无言无声地走了小半晌后,姜司南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道:
“你装深沉归装深沉,能先告诉贾宪仁怎么用那疾行符吗?真的准备去青楼里吃早点?”
呃……
听到姜司南的话,荀命的脸上闪过了一瞬的不自然,他倒是真的把这茬事给忘记了。
就在他微微挑着眉毛有些尴尬地准备开口时,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自远处突然响起,而后又是戛然而止。
荀命刚刚到了嘴边的话突然止住,姜司南的脸则是一下子就绿了。
他娘的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脸色变得阴沉无比的姜司南差点便是要腰间“金龙出鞘”,御剑而去,好早点砍死那个好巧不巧正好在这时候犯浑整幺蛾子的混蛋,不给那个挺会管闲事的大头蒜找到机会。
再这么耽搁下就真的要去吃早点了啊!
不过他最后还是收住了冲动,只是身影一闪,没有御剑出鞘。
一个金丹剑修在城里御剑,那就是啪啪打当地辖凡令的脸,不在自家地界的姜司南终究还是收敛了几分,即使他边上的荀命算得上的是这里的半个太子爷。
听着那声音,是个女子?
看着姜司南一闪便是消失不见,荀命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一手搭在了贾宪仁的肩上,打开了贾宪仁小腿上那个之前又是被他暂时“关门”的疾行符,对着书生说了声“可能有点晕”,然后便是带着他消失在原地。
还是没有彻底睡醒,仍然是迷迷糊糊的贾宪仁先是一愣,然后脸上便是有些绷不住了。
又来?!
……
一条不算僻静的小巷中,已是从穹顶中开始斜斜落下的圆月洒下皎洁月光,斜斜地照亮了巷子,巷子中,一个身着朴素布衣却是遮挡不住身材窈窕的女子给一个家丁衣着的男子死死捂住了嘴巴,只能绝望地发出“唔唔”的沉闷声响,两道晶莹的泪痕自她微微翘起,别有韵味的眼角滑下,打湿了家丁的手掌。
地上一个同样是身着布衣的青年满脸的愤怒,一张还算是清秀的面容涨地通红,因为嘴里给塞了一块破布的缘故,那一声声难听至极的骂声只能是化作了沉闷压抑的鼻音,两个身材高大的仆役大汉死死地把他按在了地上,他那张本来便是因为愤怒而通红的脸庞因为与地面的摩擦而沁出丝丝殷红。
一个模样明显胜过了地上那个青年不止一筹的年轻人,一脚毫不留情地重重踏在了那个布衣青年的腰背上,狠狠地碾动了几下,才是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李弄堂,就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也敢碰老子看上的女人,你他娘的也配?”
一片遮掩了几分月色的阴云缓缓移开了身形,小巷中的月辉顿时浓重了几分,照亮了那个年轻人身上一袭精致的青衫,他发髻中那根雕饰精美的白玉簪子,还有他腰间随着他脚上动作而摇动不止的翡翠玉佩。
似乎是脚尖碾地有些累了,那个衣锦还乡的年轻进士转头看向了那个已经是哭得梨花带雨的少时玩伴。
虽然已经是沦为地上那个狗东西的糟糠妻,但这姿色还是像年少时那般的诱人,不仅丝毫没有少去,更是因为身为人妻,增添上了几分别样的韵味。
像是有了夜色的掩护,又像是情绪野望在心中陈埋了太久,这位在人前以恭谨谦逊著称年轻进士脸上缓缓咧出了一个扭曲丑陋的笑,那双眼睛瞪得恍若两盏打更人的灯笼,其中有着像是仿佛即将溢出的丑恶在不断翻涌泛滥,咧开的嘴唇间,一条舌头在不自觉地搅动舔舐着牙齿与口水。
看着那个从小被她喊到大的“张哥哥”一步一步走近,一点一点地变得陌生,那个给家丁紧紧抱住的妇人开始更为剧烈地挣扎,嘴中的声音变得越发急促,眼角的泪水也像是开了闸的水堤,倾流不止。
看着眼前那个因为微微的陌生感而又添上了几分诱人的妇人,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双眼因为兴奋而不知觉地瞪得巨大,急促的呼吸中,他重重地咽了口口水,一把抓住了妇人衣襟,像是打开期待了多年的宝箱一般,向着两侧狠狠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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