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小脸,目光坚定:“便是会被圣上厌弃,被天下人戳脊梁指责,瑶姬也要做会忘恩负义之人了。圣上,玄行他,不得不防啊。”
褚裕和怒气未消,又怜惜瑶姬的处境,心中百感交集,只化为一声暴呵:“来人!”
“陛下且慢,那和尚身手不凡,若在宫中发怒,恐怕再多侍卫也难以擒拿,还有可能伤及龙体。”
瑶姬及时拉住他,好言安抚。
玄行是她开启地狱模式后,遇到的第三个主NPC。
前两位是什么德行,她以深深领教过。
若她没估算错的话,这玄行杀伐的本领,恐怕比郎元还要强些。
无万全把握,贸然行事,反倒会引火烧身。
“呵,任他再有本领,还能强过这宫中数百兵刃?”褚裕和轻抚她的肩,安慰性地捏了捏,只当她是在杞人忧天。
“这一路上被他百般胁迫,瑶姬是有点杯弓蛇影了,可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瑶姬也不想让圣上身处险境。”
瑶姬抬眸,深深地望着他,满眼都是担忧神色,看得褚裕和心都要化了。
不能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让他逃脱,不能。
* * *
次日,刚刚用过早膳的玄行,便听见了敲门声。
来人是瑶姬身边的梓欣,邀他去玉竹轩手谈一局。
“为何不来此处?小僧已将棋局都布置好了。”
玄行随口问着,要去门后拿锡杖,却被梓欣笑着拉住了:“那东西沉得很,圣僧又何苦总拿着?瑶姑娘昨夜便拿着棋谱翻看,如今已小有所成,就盼着您去指点一二呢。”
“小有所成?哈哈,那还真是令人期待。”
玄行收回手,笑着乖乖跟在梓欣身后,一路悠哉,甚至哼了几段小曲儿。
“真好听,小人却没听过,不像是绥廉的调子,可是圣僧家乡的曲?”梓欣很喜欢玄行的低吟,忍不住好奇问道。
“听别人偶尔哼过,因觉得有趣,便记下了。”玄行的笑拂去些假意,若非梓欣提醒,他自己也没注意到。
学了整夜的乖徒儿,究竟会布下何等棋局,当真让人期待啊。
不过刚靠近玉竹轩,便听见了清脆的落子声。
瑶姬斜倚软枕,一手执书,一手执棋,秀眉微蹙,似乎在为局中的谜团困惑不已。
听见梓欣开朗的通传声,这才抬头,对着窗外的玄行招招手:“快来,徒儿等师尊好久了!”
玄行见她如此催,并未走门,索性径直来到窗下,单手撑着窗棂,飞身翻了进去。
赤红袈裟与空中舞动,张扬片刻后转瞬即收,不过略眨眨眼的功夫,那和尚便端坐在棋盘对面,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不错不错,虽是初学者的阵,短短一天之内便能摆出,也算是进步喜人了。”
玄行随口夸了两句,见梓欣奉了两杯清茶来,笑着接过。
“不忙事,先喝口润润喉吧,徒儿看棋谱时,有许多不解之处,待会儿还要多烦劳师尊指点。”
瑶姬抬手让了下。
“好说好说。”玄行端起茶,刚送到唇边,却又伸手移动了下棋盘中一颗黑子的位置:“这里不好,摆这才是困顿的妙处。”
“哦?那放这里呢?”瑶姬也不急,当真跟他慢慢下起来。
他总会有喝茶的时候。
黑白子慢慢落下,逐渐填满整个棋盘。
玄行有种高位者的游刃有余,并不急着致白子于死地,反而如同猫逗鼠般,或退或近,引她到了和局的地步。
“怎么,师尊莫非是诚心让着徒儿的?”瑶姬佯装嗔怒地问道。
“不让着你,连十招都过不去,这棋还怎么玩儿啊。”玄行倒也没藏着掖着,手刚想端起茶盏,却只是略扫了下边缘,便又回到了棋盘上。
“算了,终究是第一次,稍让让你又何妨。”
只是稍移一步,瑶姬的白子便胜了。
这种谦让来的胜利,着实让人心里不甚欢喜。
可胜终究是胜,也比败要喜人。
“哎,技不如人呐,下局师尊可要拿出真本事来了,不然徒儿的棋艺又岂能进步?”
瑶姬动手,将纠缠在一起的黑白子分开,重新归于棋子篓内,重新摆开。
“谁先手?”按理说,上局的败者先,可瑶姬没打算让他这个便宜。
“猜吧。”玄行随即抓了把黑子,手背朝上:“单还是双?对了,不许用你那未卜先知的能力作弊。”
“师尊说笑了,怎会?”瑶姬嫣然掩面。
她的确不能。
不管买多少次提示卡和预言卡,都现不出玄行的死相,和能杀他的办法。
狗系统似乎给了他金刚不坏身一般,甚至警告瑶姬,不要有半分危险念头。
可惜,她这人,总归是不听劝的。
一局又一局,连下三局过后,玄行手边的茶,仍然丝毫未动过。
“师尊,就这般信不过徒儿?”瑶姬将白子落在关卡处,好笑地望着他:“莫非怕我在茶里下毒?”
“嗯,为师觉得大有可能啊。”玄行未抬眸,目光仍放在棋盘上。
瑶姬俯身端过他的茶来,顺滑的青丝有几缕铺散在棋盘上方,遮挡了玄行的视线,让他下意识随着晃动的发梢,移动眸光。
将他的那杯茶一饮而尽,连空荡荡的杯底都现给他看,瑶姬无奈道:“如何?徒儿可还活得好端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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