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行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轻飘飘的一句话,登时浇灭了她的兴致。
瑶姬心头火气:“你早知去不了,还把那千娇会说得那么热闹做什么?”
和尚狭长的双眼弯出道狡黠的弧线,似乎有意要看她这副懊恼模样,笑得十分餍足。
“罢了罢了,去不就不去。”瑶姬很快便想开了,她这张脸毕竟被绥廉王在万国宴上瞧见过,说不准哪位伴王左右的侍卫、贵族也记得她。
万一看热闹时被哪个眼尖的认出来,又是祸事。
“怎么,方才施主在雅间中,还振振有词让别人不要轻易认命,而今自己却又说放弃便放弃了?”玄行煞有介事地摇摇头:“果然众生都是劝人容易劝己难呀。”
瑶姬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隐隐觉得哪儿有些不对劲儿,却又一时辨不过,只气哼哼地踢了他一脚,将全额住宿费交齐。
“你今晚睡大街上!”
玄行立即不笑了,瑶姬去街上闲逛他也在后头跟着,哼哼唧唧让她千万讲点良心。
果然,手里有钱的就是大爷啊。
* * *
在玄行软磨硬泡了近一个时辰的攻势下,瑶姬总算受不了耳边的嗡嗡声,开门将他让进来。
谁知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见屋内只有一张床,硬是不肯睡地铺。
瑶姬累了一天,不想跟他过多计较,瞧着那床也够大,洗漱过后便率先躺下,拍拍床铺示意他过来。
谁知玄行却神色异常地裹紧袈裟,对着她大念佛号:“善哉善哉,小僧可是个正经和尚,施主莫要趁人之危。”
“呸!谁稀罕你这光头!各睡各的,敢动手脚,敲碎你的脑壳!”
瑶姬示意他将茶壶茶碗摆在两人中间,隔了条楚河汉界出来。
玄行略舒了口气,一副保住贞操的模样,看得她直倒牙:“怎么,要为你的魁首相好守身如玉?”
“莫要胡说,魁首有情,小僧无意,没成事。”玄行将蜡烛吹灭,小心翼翼躺在她身边,还不放心地再三叮嘱:“若施主夜深胡来,小僧就喊非礼。”
“还张口,休怪小女子无情。”
瑶姬克制住自己抡茶壶的冲动,几番威胁后,耳边总算得了清静。
玄行不打呼,身上隐隐飘来淡淡的檀香味,在外面同她逛了一圈儿回来,还带了几分冷空气的凛冽。
混在一起,形成股这和尚的专有气息,萦绕在瑶姬鼻翼。
有个人体熏香摆着也挺好的,不算亏。
只是眼睛闭上后,雅间内楚思亦满是愁苦的面容,又鬼使神差地出现了。
翻了个身,瑶姬决心不再想,将她抛在脑外。
关她什么事。
半个时辰过去,玄行萎靡地坐起身,越过“界限”,老实不客气地推了推她。
“干嘛?小心砍手。”
瑶姬将被子拉好,闷声问道。
“小僧只是想问问,施主半夜翻身这毛病,是自幼养起来的么?”玄行的嗓音被困意侵染,闷了许多。
“瞧不惯就出去睡,我上来兴起,能翻腾一整夜。”
瑶姬暗怪这床太硬了不好睡,枕头也高得离谱。
认床嘛,不是她的错。
玄行睁着困倦睡眼,沉默坐在床上,呆滞地盯着她看。
看得瑶姬直发毛:“大半夜的,你守灵呢?”
玄行长叹一声,单手掀开她的薄被,拎着她的胳膊推窗而去,在瑶姬的阵阵惊呼声中,轻跃上房梁。
“见面地点在哪儿?我带你去找她。”
* * *
在房檐上整整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瑶姬控制不住打了个喷嚏。
玄行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比了个“嘘”的动作。
他们来得太早了。
在被“掠”来的路上,瑶姬多次明确地表示过,自己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
可惜玄行全当成耳旁风,而且面色一直不善,到了地点后就沉默地冷着脸,也不知再赌什么气。
“我要回去。”
瑶姬忽然觉得那客栈的床不是很硬,凑合睡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行。”玄行的眼中困意全无:“我现在只要略一合眼,耳边就全是你的翻身声。”
原来这家伙睡觉的时候神经衰弱……
瑶姬忽然觉得有点抱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有病还是尽早治的好,反正我今天算卦得了些天,明天去给你给几服安神的药吧。”
玄行闭上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双手用力搓自己的脸,直搓得皮肤发红,好端端的俊脸都被他给弄皱成包子了。
“真是多此一举,楚思亦得了我的凶卦,怎么还可能来赴约。”
瑶姬话音刚落,就见巷口转进一女子来,东张西望片刻后,低头急匆匆来到约定好的银杏树下,焦急盼望。
她身上穿着与卡面上显现的并无二般,帽兜深深地压着,看不清容貌。
瑶姬惊呆了。
“怎会……她……”
“痴男怨女若真那么容易听劝,哪儿还有哪些千古流传的佳话。”
玄行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
“可、就算他们想私奔,为何不换一个新的地点?”瑶姬百思不得其解,若换成是她,最起码也要做些改变呐!
“大抵是联络不上那位‘赵郎’吧,担心若听信江湖术士之言,贸然失约,错过与情郎私奔的最佳机会,往后余生便要在懊悔中蹉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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