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使者的目的

    如果问普通人穆拉诺岛是哪里，十个有十个会摇摇头。
    要是问那些有钱人和贵族，他们会马上告诉你，穆拉诺岛是生产玻璃的地方。
    原本玻璃只是一种普通的材料，但是在光明教廷兴起后，这种能够透过光线的材料就带上了宗教意义。
    在教堂的窗户上，彩色玻璃拼成的图案在阳光下显得梦幻十足，在一辈子只能用木板当窗户的人看来简直就是神迹。
    特别是透明无瑕疵的玻璃，因为它出现得很随机，那更是无上精品，大部分都被用来制作成祭祀光明女神的礼器。
    在穆拉诺岛，粗糙的玻璃学徒收入比农民高了数倍，普通的玻璃匠一年收入不亚于小商会的老板，优秀玻璃匠的女儿可以嫁入小地主家里，精良玻璃匠的女儿甚至可以嫁入豪门，史诗玻璃匠的地位堪比贵族，传说玻璃匠那是仅次于神的存在。
    穆拉诺岛因为垄断了玻璃销售获取了大量的财富，也依靠给光明教廷巨额捐赠得到了不低的政治地位。
    现在问题出现了，瓦尔哈拉突然推出了“瓦尔哈拉玻璃”，这种玻璃的质量远超穆拉诺岛的玻璃，价格更是低得把岛上一帮人给吓出病来，双方的差距让人绝望。
    穆拉诺岛的人不是善茬，以前有过工匠逃出岛在外边另立门户，但一冒头就被灭口了。
    然而他们对瓦尔哈拉没辙，这次不是个人行为而是一个政权的行为，要阻止对方出售玻璃只能打一仗，但穆拉诺岛的军事实力只在内海上有点威慑力。
    为此，穆拉诺岛的老爷们决定寻找一个盟友，找来找去最后发现最近十几年来和瓦尔哈拉有冲突的皮亚斯特王国最合适了。
    “鄙人毛里西奥，代表穆拉诺岛向皮亚斯特的统治者格热戈日陛下致意真诚的问候。”
    穆拉诺岛的使者毛里西奥刚向格热戈日行礼问安，国王陛下马上大笑起来。
    “毛里西奥！”格热戈日看起来很高兴，“我们有十二年不见了！”
    国王陛下离开办公桌拉着使者的袖子往书房外面走，边走边高兴地说道：“没想到你这个大忙人会借着公款旅游来看我，走，现在正好是下午茶时间，繁文缛节等明天在大殿上再说！”
    茶房里，毛里西奥见到了早已等候在这里的王后和王子。
    他看着博涅克颇为感慨地说道：“十二年未见，博涅克陛下已经成长成一位了不起的男子汉了，不枉我当年帮忙写了那么多的情书。”
    在长辈们的笑声中，博涅克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国王王后与毛里西奥一同回忆了年轻时一同在伊斯坦丁堡皇家魔法学院里的青葱岁月，又聊了几句老同学们的现状，最后聊了聊自己的孩子。
    在愉快的笑声中，王后娘娘以准备晚宴为由告辞了，博涅克被父王打发去帮忙。
    格热戈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双眼直视着老同学问道：“你这次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毛里西奥端起茶杯，刚端到一半便叹着气放了下来，原本满是笑容的脸瞬间变得愁云满面，健壮得犹如大猩猩的身躯也微微佝偻起来。
    “怎么？”格热戈日惊讶地问道，“家里出什么事了？”
    “有事就和我说，能帮你的我肯定帮你！”
    毛里西奥微微摇了摇头，沉声说道：“我现在没事，只是不久前我请了一位占卜师做了一次占卜。”
    格热戈日立即坐直了身子，全神贯注地看着老朋友，等候他接下来的话。
    毛里西奥悲哀地说道：“占卜师说，数年后我会失去我的挚友，所以我马上讨了个巡游出使的差事来看看你。”
    巡游出使是各地派出使者拿着公款带着礼物四处旅游与做客，一来巩固一下传统友谊，二来打探一些消息。
    所以一开始格热戈日说毛里西奥借着公款旅游来看自己也不算错，他每年也会派出这样的使团出去。
    “你以为我会出事？”格热戈日哈哈大笑起来，“我现在可是健康得很啊！”
    毛里西奥担忧地说道：“我担心，会有外来的危险。”
    “东边的魔族吗？”格热戈日的眼睛微微一眯，瞬间变得像是一头要捕杀猎物的巨熊，“他们来就来吧，也好，战死沙场是吾辈的夙愿啊！”
    “到时候你可以在下午茶的时候和孙子说，爷爷我啊，认识那个叫格热戈日的英雄哦，爷爷以前在学院的时候每一次喝醉都是他把爷爷背回宿舍的，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格热戈日豪迈地笑了起来。
    但是毛里西奥没有跟着笑，微微摇了摇头后说道：“我想不是魔族，而是被你忽视的危险敌人。”
    格热戈日心中冒出一句“果然如此”，但脸上还是惊讶地说道：“怎么，难道是莱茵邦联，还是诺里库姆，他们要攻打我们？”
    “我上个月还给他们写信，大家约好今年秋天一同狩猎的。”
    他自然知道现在瓦尔哈拉出产的不只是瓦尔哈拉糖，还有瓦尔哈拉玻璃，所以毛里西奥此次代表穆拉诺岛前来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毛里西奥听到他刚才说的话后心中微微一乐，心想这一次不会白跑一趟了。
    举国战争最怕的就是打到胶着的时候老家被偷家，而最有可能偷家皮亚斯特王国的就是西边的莱茵邦联和南边的诺里库姆王国。
    格热戈日约了那两国国王今年秋天一同狩猎，说明他是要稳住这两个邻国，甚至会签署一个短期的互不侵犯条约以确保西面与南面的安全。
    只有这样，皮亚斯特王国才能集中军队主力用于主攻方向。
    而皮亚斯特王国的进攻方向在排除了西面和南面后，只剩东面的魔族和北面的瓦尔哈拉。
    这时候脑袋有病的才会去招惹魔族，那么要进攻的只有一个了。
    对毛里西奥来说，只要格热戈日有进攻瓦尔哈拉的想法就好，那就有谈下去的可能。
    他最怕的是格热戈日根本不想攻打瓦尔哈拉，这种国策问题不是自己凭借私人关系可以左右的。
    格热戈日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吗，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么说了老朋友会想到什么。
    于是格热戈日接着说道：“博涅克的年纪不小了，我早就应该做爷爷了，只是这小子沉迷于魔法研究，根本不去考虑结婚的事情。”
    “所以啊，秋天的这一次狩猎我和对面说了，大家都把孩子带出来相互认识一下，看上眼了就把婚事定下来。”
    “你也不要急着回去，到时候帮我把把关，看看哪国的公主合适博涅克。”
    毛里西奥心中的想法是“信你才有鬼”，他明白老朋友猜到了自己的真实来意，这是等着穆拉诺岛送上门宰一笔呢。
    如果是菜鸟外交官，这时候就该怀着慈悲之心痛陈瓦尔哈拉对皮亚斯特王国的巨大威胁，只有早早赶尽杀绝才是上上之策。
    毛里西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和格热戈日聊起打猎的事情来。
    聊着聊着，话题很快就来到了打猎的装备上。
    “最好的弓自然是精灵的弓。”毛里西奥说道，“但那只是对精灵开始是最好的，不太适合人类使用。”
    “人类所用的最好的弓，出于矮人族工匠之手。”
    格热戈日有点郁闷地说道：“我也知道矮人制作的武器是最好的，原本我这里有几户矮人工匠大师，可是他们去年秋天去参加矮人祭典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天啊，我想他们恐怕在路上遭遇了不测。”
    毛里西奥看到他的神情不像作伪，惊讶地问道：“你不知道？矮人们都去了瓦尔哈拉啊。”
    格热戈日确实不知道，这么多年来矮人们都是四处漂泊，有时不见了会以为他们去了其它地方或者路上遭遇天灾人祸了。
    看到老朋友惊讶的表情，毛里西奥继续说道：“今年年初开始，矮人们就像是被鲜花吸引的蜜蜂一样赶往瓦尔哈拉。”
    “我看啊，用不了多久世上最好的武器就要出自瓦尔哈拉了。”
    “到时候瓦尔哈拉不缺好的武器只缺粮食，不知道哪里要遭殃了。”
    格热戈日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还有哪里要遭殃，自然是旁边农业发达的皮亚斯特王国咯。
    这一则新情报让他有点动摇，嘴里吐槽着那些矮人脑子有病去吃雪，心中开始思考着新的计划。
    毛里西奥看到老朋友有点心不在焉，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一点效果，便说道：“你放心，要是那些吃雪长大的蛮子敢来抢你，我会带着雇佣兵来帮忙。”
    他这是在谈生意了，穆拉诺岛不可能派自己的军队但有钱，可以请雇佣兵来帮忙。
    这年头好的雇佣兵战斗力颇强，征召的农夫在他们面前和鸡仔差不多，是战场上的一大助力。
    而格热戈日不屑地说道：“那些吃雪的蛮子也就名头吓唬人，他们敢来我把山路堵着就行了，不用管他们。”
    现在他不急，一急就会被宰。
    秋天狩猎稳固后方的时候瓦尔哈拉已经飘雪了，在冬天进攻那里等于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接着与各个贵族商量开战需要长时间的扯皮，能在今年年底扯完就不错了。
    皮亚斯特王国春耕时间比瓦尔哈拉早，3月份春耕完后军队开始集结，4月初军队可以在边境集结完毕。
    现在才7月份，等开战已经是明年帝国历667年4月中旬的事情了，那时也正好是瓦尔哈拉天气较好的时节，总共还有9个月的时间。
    所以对格热戈日来说，穆拉诺岛派遣雇佣兵支援的事情在明年1月份前谈妥即可，所以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来演戏让自己显得对瓦尔哈拉有防备却不会主动去开战。
    于是乎，国王陛下和使者老朋友聊起了风花雪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