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百昙谷向东,沿着上行山脉深处的百井古道,出山区后便至朔州境内的西部关塞井口,再向东北约百里即到达朔州治所朔城。
珞衣、宁一航二人经过近半个多月的艰难跋涉,终于抵达了朔城。
在朔城休整了一天,翌日一早,两人便再度启程前往上野。
临走时,父亲百里苍曾交代珞衣,至上野境内后,不要进上野城。而是绕过上野城,从东部渡过北枝江,走乌图互市的路线进入雅拉河谷。
虽然这条路线比较绕远,但更为安全。
这日两人出来朔城之后,便沿着朔城至上野城的官道,一路北上。
按路程在第二天便可以进入上野境内,然后再转而向东北方向,至北枝江。
这天傍晚,两人来到朔州边境的一处驿站,名为“虫鸣驿”,因其处于一座叫虫鸣山的小山脚下而得名。
这“虫鸣驿”是朔州境内的最后一座驿站,也是官驿。按规制普通百姓是无法入住的,不过珞衣还是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宁一航好奇地低声说道:“珞衣小姐,这里可是官驿。”
珞衣转头对他莞尔一笑,说道:“上次跟爹返回百昙谷时,我们就是住在这里的,放心。”
宁一航仍然有些狐疑地跟在珞衣身后,走进了驿站。
一进驿站,便有一名驿员上前来,牵了他们的马匹去喂养。
珞衣则朝着驿站署厅走去,进到厅内,她向驿员出示了一份水牌,顺利地便办理了入住。
“水牌”是常规官府办事所用的凭证,而国防司及各地军用则需凭“火牌”。
珞衣转头看到宁一航有些吃惊的表情,便小声解释说:“这是爹给我的。”
宁一航听后,微微点头。
在那名驿员引领他们前往住处的路上,珞衣忽然对那人说道:“我要见驿长,烦请一会儿通报一下。”
那名驿员略显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但并未多说什么,毕竟在这官驿里,来往的都是官府差役。
便回答说:“小的,一会儿便去禀报。”
他们的房间在驿站二进院落,西北侧楼栋的二楼,两人刚各自进到房间安顿下来,便有一人匆匆上到楼上。
珞衣猜测应该是驿长储丰,上次路过时,她和父亲曾见过他。
“储丰见过大小姐。”那人一进房间便说道。
“珞衣见过储伯。”珞衣说道。
这时,宁一航刚好从自己房间走过来,见到这一幕不禁一怔。
珞衣看到宁一航的神色,忙解释说:“航叔叔,储伯是这里的驿长,也是我爹的故人,所以我们每次来北境都会在这里落脚。”
宁一航听后,也没有再讲话,只是静静地站着。
其实,这个“虫鸣驿”也是父亲的一个据点,在上次入住之时,父亲便告诉过珞衣。
她也不清楚怎么官驿会变成了父亲的据点?
但她想既然整个“朝商行”都是一个只效命于帝君的情报组织,那区区一个偏远地方的官方驿站,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不过,她也知道因为在这官驿里,往来的都是各级官员差役,行事需得谨慎些。
珞衣见驿长储丰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便问道:“储伯,有什么事您直接说吧。”
储丰往外面看了一眼,方小声说道:“隔壁楼上那间住了一个宫里来的大官,好像是上御司的人。下官无意间听到他们说要去督促上野军出兵。”
“出兵?”珞衣不禁诧异。
“嗯,下官是这么听到的。”储丰说道。
“好的,谢谢储伯。”珞衣说道。
储丰离开之后,珞衣心里依旧对他所说的“出兵”之事疑惑不解。
她相信储丰除非是确凿之事,不然他绝不会随意乱讲。
而这上野驻军要调动出兵的话,最大的可能便是雅拉河谷!
“雅拉河谷”被殿下和雅拉王收复之后,朝廷一定不会无动于衷的。
如今永川战事已经结束,出兵雅拉河谷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当然,也不排除朝廷是让上野驻军南下平乱。
这些年来,因受灾而形成的流民,在这朔州、怀留交界之地依然形成几股颇有气候的流寇。
“珞衣小姐,这位驿长所说的‘出兵’,是否有可能是指攻打雅拉河谷?”宁一航说道。
“我方才也是这么想的。而且我听爹爹说一般督军工作,都是国防司派人监军,怎么会是派上御司的人呢?”珞衣不解地说道。
“上御司?”宁一航似乎对朝廷的事务比较陌生。
“上御司就是管理皇宫内部日常事务的机构,按理不应该插手国防司的事务。”珞衣解释说。
“那这就对了,我在北海之时,宫内曾派御前铁卫以及离天阁的杀手,前往北海刺杀殿下。”宁一航说道。
珞衣也经历了北海刺杀的事,只是一下并没有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经宁一航一提醒,方才觉得确实有道理。
“那就是说,这次是太后亲自派人前来北境了?”珞衣说道。
“可能是。”宁一航说道。
在他们说话之际,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这时,驿长储丰安排人给他们送来了晚餐,就在房内简单吃完。
珞衣转头透过窗口看到隔壁那栋二楼上亮着灯光的三间客房,不禁产生了一探究竟的想法。
这“虫鸣驿”地处朔州边界,相对偏远。
夜里周围一片寂静,驿站内来往的差役也很少,仅有数间房舍散发出光亮。
……
晚饭后,珞衣一个人待在房间内,静等着夜深一点。
月上枝头,看天色已经接近亥时。
转眼看那旁边楼上房间灯光依然通明,珞衣担心对方早早歇息了。便换上夜行衣,斜挎上黑石弩,便悄悄出了门。
她刚走至隔壁楼下,然后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一上楼便听见房间传来嬉笑之声,似乎还有女子之声,听那传出的丝丝淫铛笑声。
她不禁感到有些诧异,这偏僻之所,怎么会有风尘女子?
她走至那声音传出的客房窗口,用手指轻轻破了一个小洞,向里望去。
果然见一女子背对着自己,而对面是一个微胖的白衣男人,大约三十岁上下的样子。不过,除此之外房间内旁边似乎还有其他人,但是看不太确切。
那一众人正在房内饮酒。
珞衣正想把洞口破大一点以便看得清楚,但就在此时从楼下传来了上楼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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