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曲肝肠断

    精忠报国四个字，如同一座大山般沉重，没人敢轻言。
    可现在，一个听曲的公子哥，居然以精忠报国为名，还要在烟花之地献唱。
    是无知无畏，还是脑子有病？
    一时间，欢愉的气氛变得沉重。
    公子哥们虽然纨绔，但也懂得有国才有家，大宋朝再不好，那也是他们的根啊。
    至于姑娘们，觉得无所谓，本是无根浮萍，谁悲失路之人。
    “住口，不许唱！”
    箫声刚起，便被呵斥声打断，只见一位满脸乌青的男子怒目而视，头上的冠帽像是要冲天而起一般。
    此人正是专业哥步付强，一个普普通通的无业游民。
    段王野一愣，“怎么了？”
    “怎么了，你在烟花之地谈报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可笑至极！”
    专业哥步付强义愤填膺，用手指着对方，又指向自己：
    “我步付强虽一介草民，但也晓得忠君爱国，也晓得做人的底线，青楼就是青楼，这里不配谈报国！”
    “说得好！”
    “强哥好样的！”
    “青楼谈爱国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我李二狗可丢不起那人！”
    “就是，纨绔就要有纨绔的样子，装什么装，啊～呸！”
    一时间，群情激愤，我们是纨绔，可以自甘堕落，但别拿国家开玩笑，这是底线。
    生逢乱世，谁还没有点家国情怀。
    靖康之耻已是人们心中不愿提及的痛，要是再整个青楼报国的笑话，那还不得钉在耻辱柱上。
    白素贞和小青望着步付强，没想到之前那么猥锁的人，竟然有正气凛然的一面，人类果然是复杂的动物。
    莫名被围攻，段王野好气又好笑。
    想想也理解，宋人太惨了，被几个朝代轮番欺负，皇帝妃嫔都掳走了，谁心中不憋着一股怨气呢。
    深吸口气，段王野准备舌战群绔，他微微一笑：“你们说我不配谈报国？”
    “当然不配，这里是青楼！”
    “青楼怎么了，尔等不是一样来此寻欢作乐。”
    “我们是寻欢，但也不敢在此污浊之地高谈阔论，惹人耻笑。”
    “为何不敢，我乃大宋子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污浊之地妄谈报国，你不配为大宋子民！”
    “我为何不配，同为大宋子民，不能血染沙场，还不能为自己的兄弟手足呐喊吗？”
    “你，你胡搅蛮缠！”
    “是啊，不服打我啊。”
    “你！！！”
    “你什么你，闭上你的坑！”
    段王野打小便能说会道，怼的众人哑口无言，看公子们默默撸袖子，连忙道：“小青姐，护我！”
    小青无奈的翻着白眼，真不想帮这家伙。
    可偏偏又欣赏他舌战群绔的勇气，她双拳紧握，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公子们瞬间清醒，眼前的妹子可不好惹。
    带头大哥步付强出言道：“行，让你唱，敢有辱国威，我们豁出去也要揍你！”
    “我心系大宋，日月可鉴。”
    段王野不知不觉间，已塑造出爱国人设，差点连他都信了。
    示意小红吹奏，深沉的箫声响起。
    下一秒，曲调变得高昂，低沉又高昂的箫声，如同沙哑的战士在战场怒吼。
    不愧是曾经头牌，刚接触的曲子便信手拈来，天赋造诣深不可测。
    见众人被箫声吸引，段王野酝酿片刻，随箫附和：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这一开口，众人都惊了，一股股凉意直冲后脑，鸡皮疙瘩瞬间冒起。
    箫声猛然一顿，小红满脸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唐妈妈与一众姑娘也懵了。
    阅曲无数的她们，竟然从未听过如此豪迈磅礴的歌曲，一开口便血气上涌，让人欲罢不能。
    就连白素贞和小青也热血沸腾，恨不得找个大妖打一架。
    “怎么停了？”
    段王野一愣，不应该啊，我虽丑，但唱功还是不错的，ktv都没失过手，不会在南宋翻车吧。
    步付强眼神迷离，喃喃自语：“狼烟起，江山北望。”
    有人附和：“北望，北望，好一个北望！”
    又有人道：“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好！大才！”
    “只此一句，足以传世！”
    公子们开启吹捧模式，玩命的夸。
    没办法，古人哪听过如此大气磅礴的歌曲，歌词又完美应景，代入感直接拉满。
    “那个，可以继续吗？”
    段王野见气氛完全转变，心想这才哪到哪啊，没见识真可怕。
    “公子赎罪。”
    小红缓过神，准备继续吹奏，不过，此时的她，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箫声再起，众人从轻视变为期待，甚至有人拿出笔墨准备写出歌词。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唱到此处，有人流出了泪水，他们的亲人有的死于战乱，有的离失北方故土，有的颠沛于此。
    有家不能回，有仇不得报，这份屈辱时刻折磨他们，只能借酒消愁，麻痹度日。
    段王野深吸口气，继续高歌：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大宋要让四方，
    来贺！”
    高亢激昂的声音，让所有人热血沸腾，这一刻，他们无论贫富贵贱，都愿为祖国流尽一腔热血。
    此生无悔入华夏，来世还做大宋人。
    曲调吼出，段王野都莫名激动，抓起桌上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这一摔，如同传染一般，大伙随手抄起身边的物件，狠狠砸去。
    姑娘们也不心疼家当，砸的那叫一个痛快，只有唐妈妈分寸拿捏到位，捡最便宜的砸。
    许仙也捡便宜的砸，不是心疼唐妈妈，而是真的穷，万一人家要赔钱，心里总要有点数不是。
    白素贞砸个盘子意思一下，小青就比较实在，连桌子都砸了，玩的兴起，差点手撕段王野。
    小红也很实在，将洞箫都掰断了，败家老娘们估计不想过日子了。
    “哈哈哈，痛快！”
    “哈哈哈……”
    众人相互对视，大笑起来，虽在笑，却已泪眼婆娑，尤其是专业哥步付强，差点哭成泪人。
    大宋积弱太久，百姓需要发泄，不能金戈铁马，便纸醉金迷。
    如今一曲肝肠断，让一群迷茫之人寻得慰籍。
    也许是一时兴起，转眼又回归平淡，但那又如何，至少曾经疯狂过。
    ps：感谢星空水神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