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圣驾巡视塞外,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随驾。
九阿哥因要去送驾,五更天就起了。
眼见着舒舒也跟着穿衣裳,九阿哥道:“你接着睡。”
舒舒道:“等爷走了再睡。”
不单单是九阿哥要送驾,在京的王公都要去恭送。
太子牵头,率留京诸王公、大学士、六部尚书齐聚午门。
圣驾从午门出宫的,走大清门出城。
眼下不过是寅正时分,天色蒙蒙亮。
九阿哥站在七阿哥身后,旁边是十阿哥与十二阿哥。
眼见着圣驾与队伍渐行渐远,九阿哥捂了嘴,打了个哈欠。
他心里忍不住腹诽了。
皇父可真能熘达,每年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今年还好,去年南巡、巡行塞外、谒陵都连上了。
今年就巡永定河跟巡行塞外两件事。
等到圣驾队远,大家就散了。
今日开始,将由太子监国听政。
虽说朝政大事还是御前说了算,可是却是太子这里先过一手。
好多年前就是这个规制,每次圣驾出巡,都是如此。
九阿哥没有去内务府衙门,这么早也没人,直接跟十二阿哥去乾西五所了,补了一觉,到了辰正,吃了早膳,才跟十二阿哥到前头来。
圣驾不在,宫里的气氛都不同,内务府衙门这里气氛也轻松起来。
十二阿哥递给九阿哥一个册子,是九格格的嫁妆册子,终于整理好了。
总共是六大类,包括朝帽首饰、衣服布匹、摆设家具、古董字画、日用与药材、田产铺子。
前头的比较琐碎,九阿哥就重点关注田产铺子这里。
这是太后专门嘱咐一句的,可要精心。
保定皇庄四十顷,皇城收租铺子六间,宅子四处,三进的两套、五进的两套,大兴庄子一处、海淀庄子一处、通州庄子两处。
九阿哥看着咋舌,这些产业,出息够九格格嚼用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适用于小民百姓,不适用于勋贵千金,更不要说皇家公主。
九阿哥指着这嫁妆单子,对十二阿哥道:“你也看了,晓得这嫁女多费钱了,往后也争争气,别回头嫁闺女都嫁不起。”
十二阿哥鬼使神差道:“要是九哥有五、六个闺女,指定比眼下勤快……”
九阿哥摸着下巴道:“还真差不多,爷这么爱面子的人,指定不能让闺女的嫁妆比旁人低了……”
说着,他晃了晃手中的嫁妆册子,道:“这份是我让你单预备出来的吧?”
十二阿哥点头道:“嗯,不过底档还没入档,防着有删减。”
九阿哥道:“那我就拿家去了,回头让你九嫂拿给九格格瞧瞧。”
他们夫妻两个也好参照参照,心里有个数,按照这个嫁妆单子减等给尼固珠预备嫁妆。
熬到中午,九阿哥就没有继续的意思了,嘱咐十二阿哥道:“爷直接回了,下午也不来了,明儿休沐,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你打发去皇子府吧。”
十二阿哥带了几分无奈,起身应了。
本以为没有什么事儿,毕竟宫里行事都有章程。
结果到了下午,就有消息传来,永寿宫妃传太医。
十二阿哥听了,就撂下。
内廷之事,还有太子妃,轮不到他们内务府这里插手。
要是其他有子宫妃病了,说不得要安排皇子福晋侍疾什么的;可是永寿宫妃是佟妃,无子,娘家人也不在京,就是传太医诊看罢了。
*
九阿哥从内务府出来,直接到了宗人府。
十阿哥今早也是起得大早,也打了哈欠,睡眼朦胧的。
兄弟俩就早退了。
“苏努家老七选好续弦人选了,是董鄂家老三房那边的……”
十阿哥说起了新闻。
九阿哥听了皱眉,道:“这还不到百日呢?都统府那边晓得么?”
十阿哥道:“应该晓得的,只是没插手继室人选。”
反正那边已经给择定嗣子了,嫁妆封存了。
继室人选,也与都统府不相干。
九阿哥轻哼道:“董鄂家老三房应该没什么人了么?就是一个左领……”
十阿哥道:“已经是体面人家了,旁人家的格格,怕是也瞧不上贝子府的庶子。”
九阿哥道:“这还不分家,不是越来越乱么?这是怕日子过的好啊。”
孙子都成丁了,还不分家,这是唯恐天下爱不乱。
十阿哥道:“偏着小的,跟原配所出的几个儿子不大亲近,可眼下推崇儒家,讲究嫡长,就拖着呗。”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太阳底下没有稀罕事儿。
九阿哥见过苏努的四继福晋,道:“是挺年轻的,跟他们家老大差不多,那嫡幼子不是刚开蒙的年岁么?跟十六差不多,能瞧出什么好赖来?”
十阿哥摇头道:“不是那个,是四继福晋的长子,排行第十的,今年也十三、四了,听说文武双全,性子肖父。”
九阿哥摇头道:“真是笨了,又不是世袭罔替,怎么就不想着爵位早得早好呢。”
就不怕最后谁也捞不着……
这宗室承爵制度,皇父都改了两回了。
旁人家的闲话,兄弟俩说两句就撇在旁边了。
到了皇子府,九阿哥就拿了嫁妆单子给舒舒看。
“正好你下回进宫拿进去给小九瞧瞧,也跟皇祖母说说。”
这单子是满汉两种文字,太后不认字,只能口述了。
舒舒应了,接过嫁妆单子,看了起来。
女人没有不爱首饰衣裳的,舒舒看的重点就在这两项上。
首饰上百件,成衣上百件,各色绸缎等料子两千匹,各色皮毛四车,各色荷包四百件。
真是一辈子的穿戴都预备出来了。
舒舒指了指那些衣裳料子,跟九阿哥道:“只衣服料子这一项,就要两、三万两银子,这还不算成衣跟首饰……”
这份嫁妆估算起来,即便没有皇子分家银子多,也过了半数。
九阿哥笑道:“那有什么,攒呗,反正就一个尼固珠,十二还说爷不勤快,说爷有五、六个闺女就勤快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谁叫咱们有福气,只这一个宝贝疙瘩呢。”
舒舒看着九阿哥笑。
这位爷在子嗣上也是出了名的,后世的小说话本演绎了不少。
本来应该前头一熘的格格,成亲多年才有庶长子,比八阿哥府的独苗大不了几岁。
九阿哥低头看了眼自己,道:“爷怎么瞧着你眼神不对呢?”
舒舒道:“就是想着丰生他们三个都是格格,爷会怎么样?”
九阿哥听了,陷入想象。
其实也不赖,有个像舒舒的大格格。
可是对于舒舒来说,不是好事。
他就实话实说道:“好是好,就是不如眼下省心呗,咱们也不能三、五年不生,说不得没两年就要预备再往红螺寺去。”
舒舒继续看着嫁妆单子,身上却松弛下来。
不一样了。
或许这就是另一个平行空间?
他们出宫的时间提前了,生子的时间也提前了。
还是历史上不存在的嫡子。
八阿哥那里,“八爷党”的根基都没了。
她看着九阿哥道:“爷在内务府的差事打算做多少年呢?”
九阿哥道:“爷寻思了,汗阿玛的脾气,见不得旁人闲着,爷要是卸了内务府的差事,说不得就给踢六部去了,顶好是十年、八年不挪窝。”
舒舒看着九阿哥,带了几分蛊惑,道:“丰生康熙五十四年成丁,到时候爷要不要去外头转转?去云南看看茶园,去广州看看洋人的商船?”
九阿哥听了,先是点头,随即摇头。
“到外头转转行,云南就算了,只听曹顺说了一回,都叫人受不了,太遭罪了。”
舒舒想到这个时候的道路与马车,点了点头道:“是我想左了。”
云南是山区,后世坐车都遭罪呢,别说这个时候了。
眼下出行,最不遭罪的,反而是跟着北巡或南巡。
北巡走官道或草原,路况平坦。
南巡走运河,水势平缓。
九阿哥以为舒舒是憋闷,想要出门,道:“不用等到那时候,等到皇祖母的寿辰后,爷就带你去木兰围场。”
眼下京城到围场中间的行在都比较简陋,需要扩建行宫数处。
需要先从现有的行在中选几处扩建,还要在没有行宫的地方选址。
眼下内务府银库富足,这种宫室也要兴建起来。
“只是听汗阿玛的意思,沿途行宫的造价,不能超过两万两,所以还是以旧行在为主,咱们十月初出发,冬月底回来,前后能熘达两个月。”九阿哥道。
舒舒听了,带了几分期盼。
到时候就夫妻两人,也少了几分拘束。
九阿哥道:“到时候能吃到新鲜鹿肉了、飞龙肉了……”
舒舒听着心动,很是盼着。
过了几日,就是七月三十,入宫请安的日子。
这一趟程序已经是固定的。
候着八福晋的马车先动,而后她跟十福晋的跟上。
进了神武门,妯里三人兵分三路。
舒舒有些纳罕。
三福晋随扈去了,八福晋居然没有跟八阿哥出行。
不过看到八福晋脸上浅了许多的疤痕,舒舒有些明白了。
应该是为了养伤。
按照祛疤的法子,过了中秋,八福晋这里就要剥去旧疤,敷药养伤。
要是出门的话,会影响祛疤养伤。
两人虽是同行到西六宫,却是相对无言,就也没有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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