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说完,望向舒舒,委屈巴巴的。
舒舒道:“是我之前粗心了,外头乱糟糟的,多少人盯着阿哥所,爷跟十叔这个时候出门确实容易被人攻讦,还是再忍些日子,内务府的事情平息了再说……”
听她提及十阿哥,九阿哥想的多些。
因为鞭打御史之事,老十都受了一拨弹劾,宗人府这里也记了一个过,现下是应该老实些。
他点点头,道:“好吧,那就你们姑嫂几个去吧,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十三跟十四……”
说到这里,他叮嘱十四阿哥道:“你可不许再放赖,有个大人的样子,要是敢让你九嫂费心,没有下一回!”
十四阿哥挺了挺胸脯道:“九哥您怎么小瞧人?弟弟都比您高了,怎么没个大人的样子了!”
九阿哥看着觉得不对劲,好像是跟自己差不多了,窜的这么快么?
等他低头,就发现十四阿哥抬起脚跟,踮着脚尖。
九阿哥踢了他小腿一脚道:“老实站着,跟爷还差着大半个拳头呢!”
十四阿哥撂下脚跟,都囔道:“没有半个拳头了,顶多一寸,到下半年的时候,说不得就追上了。”
九阿哥望向舒舒。
怎么办呢?
自己不会是成了皇子中的小矮子吧?!
前头那一拨阿哥中,五哥也身量最矮。
舒舒也很无奈啊,看了恪靖公主的身量比荣宪公主矮上大半头,就晓得这姐弟几个都是随了母系了。
不过,她还是安慰道:“爷今年的夏衫比去年的多半寸,还要长好几年……”
九阿哥立时笑了,道:“‘二十三、窜一窜’,爷还能长好几年!”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对视一眼,心思各异。
十三阿哥觉得九嫂可真温柔,总是这样和风细雨的,将九哥哄得服服帖帖。
十四阿哥则觉得自己这九哥有些孩子气儿,没个大人样,还要人哄着,没个当家的模样。
这会儿也到了饭时了,两人就留下来吃饭。
正好上午为了招待恪靖公主,叫膳房新杀了一只羊,还剩下大半在冰箱里镇着。
舒舒就叫人直接做了烧烤,一大盘荤的,烤羊排、烤羊肉串、烤羊肉肠、烤五花肉,一大盘素的,烤黄瓜、烤韭菜、烤白菜、烤香菜,主食也是烤的牛奶小馒头。
配上冰镇过的酸梅汤,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吃了个肚圆才离开。
九阿哥被两人带的,也多吃了两块羊排,不大舒坦了,揉着肚子道:“爷遛遛食儿,正好去跟老十说一声……”
舒舒笑道:“明儿让十弟过来,跟爷一起看孩子,也算是提前演练怎么当阿玛了。”
九阿哥点头道:“也行,让他练练手,等到带惯了,咱们俩以后出去玩,就将几个小的送过去,也让县主歇歇……”
九阿哥捧着装着山楂水的杯子,踱步去了北六所,很是不见外的直接进了前屋。
十阿哥原在正院,得了消息过来,问道:“九哥过来,是明天出门的事还有什么吩咐么?”
九阿哥摆摆手道:“不用操心了,咱们这回不去,下一回吧!”
十阿哥露出疑惑来。
九阿哥懊悔道:“是我多事,想着跟十三与十四说一声,原就是过个过场,省得十四回头叽歪,想着刚到园子这边,他们肯定要老实些日子,请假也不是这个时候,结果十四还真请了,汗阿玛晓得明天的事儿了,以为就女卷出门呢,就允十三跟十四跟着去了……”
又是女卷又是小阿哥的,到时候跟着的侍卫、护军就多了,动静都会报到御前。
十阿哥见他沮丧,想了想,道:“九哥还是想去?”
九阿哥往椅子上一摊,哼唧道:“怎么不想呢,上次跟你嫂子出门还是去红螺寺呢,这都要一年了!”
十阿哥道:“那您看要不就这样,早上的时候让九嫂他们先去,等到中午的时候,咱们俩再过去接人,毕竟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还小,也不放心!”
九阿哥一下子坐直熘了,道:“接人?”
这不就跟去年南巡的时候大同小异么?
早接也是接。
十阿哥点头道:“是啊,到底是去山里,九嫂还提过那边有野猪,也叫人不放心。”
九阿哥笑道:“嗯,嗯,那说好了,明天中午咱们过去接人,先别跟弟妹说,我也不告诉你九嫂,到时候吓她们一跳……”
这种无关大局的小事儿十阿哥素来听九阿哥的,就道:“都听九哥的。”
九阿哥也没多待,起身回五所了……
*
畅春园,回春墅。
宜妃净了面,在梳妆台前抹了面霜。
就在半个时辰前,敬事房的太监过来传话,皇上翻了这边的牌子,并且没有传她过去,而后要过来安置。
这也是在园子里的惯例。
园子里宽敞,跟着来的嫔妃住处也凉快宽敞,皇上翻了牌子后,就会过来安置了。
宜妃少不得沐浴更衣,等着圣驾。
不过倒也不意外,今日恪靖公主进来请安,估摸皇上要问问的。
想到恪靖公主,宜妃叹了口气。
那是个聪明的孩子,有些话也要让她心里有数。
宜妃就说了前年刘嬷嬷事发之事,九阿哥伤了身体,当时诊断还影响到子嗣。
对皇子伸手,这个触了皇上的逆鳞。
只是念着她生育有功,到底生育了恪靖公主跟一个阿哥,皇上还是网开一面,只是送归母家。
至于郭贵人之死,却是要好好问问郭络罗家了。
宜妃这话也不是推卸责任,而是晓得康熙确实没有下过处死郭贵人的口谕。
他重视皇子阿哥,也是个念旧情的,怎么会让女儿怨恨上自己?
这会儿功夫,外头传来响鞭声。
圣驾来了。
宜妃忙起身出来,恭迎圣驾。
她身上穿着蓝灰色罗衣,康熙扶她起来,看了两眼,认出是“庆太平”的料子,去年杭州织造衙门出的新品,曾赏过宜妃两匹,道:“怎么才拿来做衣裳?”
宜妃笑着说道:“去年皇上赏的两匹,臣妾早裁了衣裳了,洗了几水不能再穿了,这是今年三月换季前老九两口子打发孝敬的,十匹都送来了,我只留了两匹,剩下的又让他们拿出去了,这是皇上赏他们的,留着送人也体面……”
她晓得儿媳妇的意思,这是怕她不喜跟旁人穿一样的衣裳,才将料子全送来。
可她觉得,没有必要弄那个“唯我独有”的架势。
皇上手中还有好几匹呢,谁晓得什么时候赏了哪个心头肉,自己计较起来也没有意思。
再说了,这女人穿衣裳,也不能认准一个花色儿,那不是跟没换衣裳一样?
康熙这才想起去年在杭州时直接赏了九阿哥夫妇十匹,当然是为了九福晋的勇武,更主要是为了那张改良过的弓。
当时本想着回京后传齐锡,叫他配合兵部的人好好将弓箭改良推广,结果回京后就一件事连着一件事,居然忘了此事。
过两天可以传齐锡了。
康熙道:“忘了他们手中还有这个,总算是孝顺,晓得是你喜欢的,没有跟之前似的,什么好东西,都要四下里散了。”
宜妃奉了菊花茶,道:“都是娇惯大的孩子,想不到节俭上,再大些就好了,如今也是当阿玛、额涅的人了,就晓得慢慢攒家底了。”
康熙接了菊花茶喝了两口,道:“明天董鄂氏要带九格格去庄子了,朕打发十三阿哥跟十四阿哥护送。”
宜妃含笑听着,心里却是奇怪。
老九呢?
整日里跟他福晋黏黏湖湖的,这个时候不陪着?
还有九福晋也不是那种能将丈夫、孩子都丢在家里,只带着小姑子出去玩的性子。
她面上不显,只道:“十三阿哥是个稳重的,能当大人使了,有他跟着,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康熙摇头道:“还是半大孩子,叫人不放心……”
说到这里,他沉吟道:“朕对老九说的农庄好些好奇,听他说的容易,可是养鸡、养猪也耗费粮食,要是用数倍的粮食去养鸡、养猪,那就算养成了,也不宜推广,否则上行下效,到时候就要占用大量的粮食,就跟那种烧锅庄子似的,为了富人的口腹之欲,使得更多的百姓少了粮食……”
宜妃听着,总觉得这其中有些道理别扭。
好像老九两口子用粮食养鸡、养猪就是错处似的。
就算不养了,那粮食节省下来,也是老九两口子自己的粮食,跟旁人不相干才对吧?
既是他们自己的粮食,那是要粮食,还是将粮食换成肉禽蛋,那不是当随他们心意么?
怎么还好像这粮食要听着上头安排似的?
只是她嘴上还是附和道:“那皇上可得好好看看,他们年纪小不懂事,别再糟蹋了粮食……”
康熙就道:“那朕明天也带你过去转转,好好看看……”
宜妃点头应了,心里却是忍不住吐槽。
还有完没完了……
绕了半天圈子,就是晓得儿子们出去玩,也想要出去散心了,还非要扯着国家大事,还得拉上自己这“宠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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