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泉和临晋都是临猗王氏的族地。
从王氏族地里发现了罕见白鹿,这说明什么呢?
“陛下天命所归。”万开大声道,夸张的谄媚模样把殿上的某些朝臣恶心得不行。
蒲州知州是个妙人,特意为白鹿打造了一辆白色的车,由两匹雪白的骏马拉车,从南熏门走中心御街一路大张旗鼓往宫里送。
京城百姓得知竟有祥瑞白鹿现身,手上的事业不做了,先去围观祥瑞要紧。
长长的中心御街两旁是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人,车上的是一头通体白色的雌梅花鹿,体形优美,模样温顺,白色皮毛在秋日的阳光里仿佛会发光一样。
“它好漂亮啊!”有人情不自禁地叹道。
对百姓们来说,没有什么是比祥瑞现世国有明主更值得高兴的,太平盛世,意味着腰杆挺直了,肩上的担子轻了,日子有盼头了,那是幸福的滋味儿。
朝中沉默的大臣越来越多,他们还是反对女主治国,可他们已经有了无力回天之感。
放眼朝堂,
蒋鲲身死,军政旁落;
王准致仕,财权两分;
吴慎殒命,政务转移。
左槐沉默,刘敏无力,阮权入狱。
从熹宗永泰八年起就稳定下来的政事堂宰执已然七零八落。
户部、兵部、礼部重新启用,给事中、中书舍人改为职事官,左槐册授尚书左仆射,三省六部全部重新启用势在必行。再细细思量,这些年被杀的、被贬的、被罢的官员已经是个非常可怕的数字了,朝廷沉重的冗员问题竟然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放眼朝堂,重要的位置都放上了王妡近臣或中直之臣,军权、财权、政权以悉数在她掌握之中。
“当得了一句‘枭雄’。”左槐叹道。
刘敏皱眉:“左相公,你……”认了?
“刘欲讷,你该去京城的街巷看看,你就知道什么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左槐再叹了一声:“咱们这位……陛下,极擅操纵民心。”
刘敏不想认,可如今他是孤掌难鸣,原本还有个李德宏,偏这人作死,要以死明志,谁料假戏真做了,竟真就一头撞死在了庆德殿的柱子上。
李德宏一死,王妡立刻就提了独孤容秀为京兆府尹,秩正二品。
刘敏害怕自己是下一个李德宏,那之后行事都小心了许多。
宫里宫外已经在有条不紊地准备着登基大典,太卜令已经卜筮了除服后三日乃大吉之日,登基大典就定在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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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安宫。
萧珹扶着为太后跪了一个时辰灵的曾太妃回寝殿休息。
二十日的丧事下来,禁荤腥,跪哭灵,原本丰腴的曾太妃消瘦得厉害,萧珹看着实在不忍落。
“没事,也就几日的时间了,待除了服便好了。”儿子有孝心,曾太妃老怀安慰。
“来来来,你坐下。”曾太妃指了罗汉床另一边,等萧珹坐下喝了一口粗茶后,她说:“前儿个我去求了皇帝……”
“母妃!”萧珹低呼一声:“您去求她做什么?”
曾太妃被儿子打断了话也不恼,叫儿子稍安勿躁,继续说:“我去求她废了你的爵位,将你放去雷州也好、邕州也行,娘跟着你一道去。”
“母妃,您……”萧珹看着曾太妃说不出指责的话,他懂母亲是为了他好,可是:“母妃,我姓萧,我姓萧啊!我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曾太妃倏然起身,用力说道:“可是这天下已经姓王了!你们姓萧的早就败了!!!”
见儿子一瞬间低落的模样,曾太妃也心疼,然有些话必须要说:“儿子,是命,就得认。我知道你也想坐上乾元殿的那张椅子,可是咱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也怪娘没本事,没有煊赫的家世,也不会讨熹宗的喜欢,这么多年,让你受了太多委屈。”
“母妃,您千万别……”
“你让我说完。”曾太妃摆摆手,叫儿子不要打断。
萧珹垂下眼眸,心内大恸。
“娘知道你不想认命,可你想想,你手头还有什么可让你与王妡一争的?”曾太妃拍了拍萧珹的手,“儿子,听娘的话,远离京城,从此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娶个媳妇,过些轻松日子,不好么?”
“母妃,我……”萧珹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曾太妃看了他好一会儿,面上表情满满淡了,低叹一声:“千般富贵,万般权势,总也要有命享才行。皇帝已经答应我,七七之后允我离京。我也多年没有回娘家,正好可以去瞧上一瞧,也不知当年那些闺中密友如今境况如何了。”
曾太妃眼中满是光彩,那是即将自由的鲜活。
萧珹很少见到母妃这般神采,记忆中母妃永远是沉静沉默的,偶尔被人当刀使的嚣张跋扈,眼神也是瑟缩的。
萧珹也听明白了母妃的意思,无论他走不走,她都是要离开这座皇城的。
“母妃,您让儿想一想。”
曾太妃看着儿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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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叹气的还有楚王府的长林县主萧皎。
她爹日日烂醉如泥,醉醒了就哭,哭着哭着就找酒喝,然后就又喝得烂醉。
“父亲,您够了吧。”萧皎翻了个白眼,叫许和通把人扶起来醒醒酒,自己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好,开始日常“训”爹:“您一个宗正卿,大行皇帝的灵堂日日见不到您,已经很多人都对您有意见了,御史台那边已经在准备参您一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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