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一个月时间也给了后党布局的时间,可说一千道一万,大梁姓萧,官家才是正统,其他任你权势通天也是乱臣贼子。
严士任的算盘打得很好,他背后的几方势力也在推波助澜,就算不能一举毁了后党,至少也要让其伤筋动骨,能把皇后废了是最好。
现在萧珉是做梦都想废了王妡,看到王妡带兵进殿,眼中立刻浮现怒恨厌恶来,不过很快就收了。
翰林官们看到这阵势,看到皇后和楚王妃大摇大摆就进紫微殿,无一不惊怒难当。
天启宫三大殿,乾元、紫微、庆德,是属于男人的天下,女人踏入其中是对男人的挑衅,别说皇帝了,就是九品小官也不能忍。
王妡进殿来,目不斜视往御座走,御龙四直都虞候夏侯煇不需要她吩咐,一摆手,一队禁军直扑要叫嚷的翰林官们,直接堵了嘴。
“呜呜呜……”翰林官们用力挣扎,对禁军怒目而视,可他们这些读书人力气哪里比得上习武之人,被压制得死死的。
王妡登上三层九阶御阶,站在萧珉面前,垂眸俯视坐着的萧珉片刻,然后一转身,对下头众臣说道:“听说你们在商量着要废了我这个皇后,那我本人可不得来听听你们打算给我按排些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两名内侍搬来椅子放在御座左边,王妡没有坐,负手站在御阶前,语气淡淡难辨息怒地说道:“现在就说来我听听。”
殿中一片死寂,皇后摆明了来者不善,谁也不想在这时候做个出头鸟。
吴桐站在王妡的身后,偷偷瞄了一眼萧珉,看他腮帮子突出来一块,明了已经气狠了拼命压抑不让自己当众失态。
就想感慨,当皇帝还挺累的哈,连喜怒哀乐都不能表现出来,明明恨却要表现成爱,明明气得吐血却要示人以明月清风。
要说表情管理这一块业务,还是皇后技高一筹。吴桐把目光放在王妡的背影上,心中感叹,皇后差不多接近面瘫了,面无表情就是最好的伪装色,没人能看懂面瘫脸后头的情绪。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紫微殿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翰林官想说话,但是被堵了嘴。其他人有了蒋鲲的前车之鉴,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的椽子,谁知道皇后会怎么发作。
“都不说话?”王妡说:“我进来之前,不是听你们说得挺热闹的。”
“皇后!”萧珉沉不住气了,阴恻恻道:“适可而止一点儿。朕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王妡偏头瞅了萧珉一眼,哼了声,慢慢道:“不贤不慈,残害忠良,窥窃神器?嗯?之前你们是这样说的吗?”
吴桐道:“殿下,您说得不对,这翰林院的指了您六条大罪呢。”她把那六大罪复述了一遍。
王妡听完轻笑一声,摆了摆手,夏侯煇立刻让制住严士任的士兵松手。
严士任一得自由便大声说:“臣所言句句肺腑,句句属实。皇后娘娘,你若非弄权擅专,此刻又岂会在这紫微殿中,更带兵上殿。”
接着他又一指夏侯煇,说:“夏侯管军,禁军出动需有虎符,你擅动兵将,这是造反!”
夏侯煇亮了亮手中的刀:“严学士,你还是先解释解释,你为什么通敌吧。”
“我何时通敌!你这是血口喷人!”严士任囔道。
这时,勾当御史台事史安节出列,高举笏板,朗声道:“臣弹劾翰林学士承旨,与猃戎会盟和谈期间,私会猃戎阿德贝格楚吉,图谋不轨,里通外敌。”
严士任惊愕地瞪大眼看着史安节,指着他的手都是抖的,喊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我何时与楚吉见过。”然后转向御座,高声喊冤:“圣上,史安节这是诬蔑,请圣上明察!”
然而他的圣上坐于御座,前方却立着皇后,把皇帝挡住了,等同于是皇后受了严士任的礼。
萧珉再坐不住,站起来走到王妡身边,与她并肩。
其实并肩非他所愿,盖因王妡正好站在御阶的边沿,他要再往前一步就下了一层台阶,那岂不是比王妡矮一阶。
“史御史,你弹劾严学士通敌,可有证据?”萧珉问道。
史安节抬头觑了皇后一眼,隔得太远他看不清皇后的表情,想起前两日深夜潜入他家中的黑衣人,心里打了一阵鼓,随后对皇帝说:“在碛水镇,有士兵巡夜时看见有猃戎装扮的人半夜进了严学士的帐篷,士兵认出那人是楚吉,正巧臣起夜,士兵遇上臣将此事告知于臣。可是第二日,那士兵就被发现暴毙在营地外的树林里。臣因害怕也被灭口,才一直隐忍不发,如今回朝,一切自有公断。”
“你胡扯!我根本就没见过什么楚吉,更没有猃戎人半夜进我的营帐!”严士任说:“反倒是史御史你,与猃戎和谈时你几乎全程不说话,莫不是你与猃戎有什么勾结,才不敢说话的吧!”
史安节道:“笑话,我为正使,谈判之事理当由副使去做,严士任,你果然心虚了,竟胡乱攀咬起来。”
史安节忽然弹劾严士任是在场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的,御史台现今勾管的一为史安节二为杨文仲,杨文仲已经是明面上的后党了,史安节若也被后党划拉过去,那御史台可就是王家的一言堂了。
这种事情绝不能允许。
吴慎出列质问史安节:“史御史,你说看见楚吉的士兵暴毙了,也就是再没有人能证明楚吉见过严学士,那岂不是由着你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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