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端礼说:“公仪,这是我祖父的亲笔,我二婶的娘家在西南倒腾药材,生意做得很大,你可让人拿此信去邕州果化州找孙家家主孙世金,旁的不说,要钱要人还是可以的,且孙家根扎西南,对那边各寨子的势力比我等了解得多。”
沈挚将信妥帖收好,拱手对王家兄妹二人道:“大恩不言谢,待有朝一日我归来,定以身相报。”
“想什么好事儿呢。”王妡说:“都已说定,你是我的,你用我的东西来报答我?”
沈挚一怔,旋即大笑:“是挚失言,还请王大姑娘宽宥。”
王端礼眨眨眼,看看妹妹,又瞧瞧友人,一头雾水。
“等一下。”他抬手,在妹妹和友人之中,选择问友人,“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你是我妹妹的?你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应和,你可冤枉我了,我把命给王大姑娘,我能对她做什么,该是她对我做什么才是。”沈挚笑看着王妡。
王端礼就也看向王妡,虎着脸说:“姽婳,这都怎么回事儿?”
王妡半点儿不为所动,拍拍兄长的胳膊,说道:“哥,你帮我把那押班叫来,我吩咐几句。”
王端礼瞧瞧妹妹,又瞪了沈挚一眼,才朝茶寮走去。
王妡看着沈挚,低声道:“西南边军校尉周士恢是蒋鲲一脉的人,想办法换掉他。”
沈挚不问为什么,只点头应好。
“沈家军我会尽全力保住,待你将来还朝依旧是你的立身之本。”王妡沉声郑重要求:“沈挚,活着回来。”
沈挚拱手,长揖到底,亦郑重回答:“挚,定不负所期。”
王妡半垂着眼眸,遮掩住翻涌的心思,接过紫草递来的柳条赠予了沈挚。
沈挚接过柳条,目光专注凝望着王妡,心中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不能说。
王端礼带着押班班头过来,那班头跟王妡行礼,笑容谄媚。
这两个月来东宫行事锐利,在朝堂上与皇帝分庭抗礼,把三皇子一派的人打压得厉害,朝堂上多是见风使舵的人,不少人站队到东宫阵营去了,即使不站队的也对东宫多有敬重,不敢再像之前那般无礼了。
连带着王妡又体会了一个什么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好生照看沈元帅,少不了你的好处。”王妡让紫草给了一个荷囊给班头。
王端礼说:“听闻你家小儿天资聪颖、可称神童,既有此资质,不如送去我王家家学里读书。”
班头一脸天上掉馅饼还是黄金馅的表情,连连点头哈腰,感谢的保证的话一箩筐。
启安城里谁不知道王家家学教出来多少高官大儒,那可是达官贵人的子嗣想进都不一定能进去的,他家小儿若是能进,那可……哈哈哈哈……
班头想大笑,但又不能在贵人面前放肆,只能憋住,脸都憋扭曲了。
其他的人听说是要押班送沈元帅去石门蕃部,一个个都不愿意去,他是倒霉被上峰点名了,但现在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倒霉,简直不能更幸运了好么,哈哈哈哈……
终于笑够了,班头一看日头,对沈家人道:“沈元帅,该启程了,否则就会错过宿头。”
沈震点头,然后拉过儿子沈挚一同朝母亲跪下,磕了三个头,说:“儿不孝,今日拜别母亲,万望母亲保重身子,勿以儿为念,儿也会保重自己,不叫母亲担心。”
沈挚道:“请祖母放心,孙儿会照顾好父亲的。”然后又朝母亲磕了三个头,道:“母亲保重。”
沈老封君难受得撇开脸,对儿孙挥了挥手,哽咽道:“去吧,去吧。”
父子二人再磕了一个头,起身,沈震握了握妻子的手,低声道:“辛苦你了。”
“你要当心,我在家等着你回来。”庄氏努力不哭。
沈震沈挚再看了家人友人一眼,转头走上靖桥,走上流放之路。
身后,沈家人哭声震天,他们强忍着不回头,天长日高,他们挺直了腰杆步伐坚定地往前走。
庄氏本就身子不好,又大悲大恸,哭得几乎昏厥,谢氏扶着她上了马车,叫来郎中把脉。
王妡帮着把沈老封君也送上了马车,折身回自家马车上时,她心有所感,转头朝城门方向望去,一辆杏黄的马车停在城门前,周围有一圈护卫护着,车前站着一个白面无须的人。
那人对上王妡的目光,跟车里的人说了一句,随后快步朝王妡走过来,一拱手,道:“大姑娘,主子请你过去说话。”
王妡径直登上自家马车,扔下一句:“告诉你家主子,未婚夫妻大婚之前不宜见面,不吉利。”把马车门一关。
伍熊自打上次被王妡逼着吃了几十碟果子,被整怕了,连跟王妡说话都不敢抬头,王妡不过去他也不敢强硬要求,只能怂怂地回到杏黄马车前,跟萧珉如实回禀:“大姑娘说,大婚之前见面不吉利,不肯过来。”
萧珉:“……”
萧珉被气到了:“她还怕不吉利?她一个待嫁娘都敢进台狱,她还怕不吉利?!”
伍熊不敢说话。
萧珉气了片刻,才说:“你去问问,王妡什么时候跟沈挚有交情了。”
伍熊只好又跑过去拦住王妡的马车,转达了萧珉的问题。
王妡嗤一声:“我在官家面前都说过,我与沈挚青梅竹马,交情颇深,难不成萧珉以为我是在欺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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