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知孤是假意,为何还同孤一起演?”原以为是个傻姑娘好骗,倒是没想到最后被骗的竟然是自己,萧珉气怒之余,又对王妡有点儿刮目相看,“孤自认看人还挺准,没想到倒是看走眼你了。”
听到这话,王妡握着匕首的手更紧,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没有把匕首送进萧珉的肚子。
他说得没错,他看人是很准,她的确蠢得很好骗,付出了感情、耗费了精力、献出了整个家族,最后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那时的萧珉看着她爱慕崇拜他、为他殚精竭虑管理后宫平衡前朝、因无子而黯然神伤、与二叔和王氏族老反目,心中是不是万分得意?
“如今我和你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放心,我总不会害你。”王妡认真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
“那倒是,”萧珉呵地一声笑:“孤要是死了、被废了,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王妡冷嘲:“知道就好。那就言归正传,沈元帅你是救也得救,不救也得救。”
“王妡,你这就有点儿强人所难了。”萧珉摇摇头,“通敌叛国,你让孤如何救?全天下除了父皇,没有人能救沈震,而父皇是最想沈震死的,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
王妡不想离萧珉太近,又坐回左下首的圈椅上,把匕首入鞘,然后微笑:“那晚了,我从台狱回来后,就让人到处散布是你让我去台狱见沈挚的。”
“你——”萧珉怒而拍案。
王妡看他终于怒形于色,畅快笑了。
她当然没有这么无聊,还特意去散布,只不过别人会怎么想那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至少她的祖父和父亲先头都以为是萧珉在背后怂恿的。
“你也不必如此生气,若是能就下沈元帅,也是大功德一件。朝中那些大臣一个个人老成精,他们为什么不看好你这个太子,无非是你太过求稳而没有作为。”萧珉听着这话面露沉思,王妡继续说:“一国储君,文不成武不就,既不能造福百姓,也不能领兵退敌,你让天下臣民如何信服你?”
萧珉瞅了王妡一眼,又兀自沉思。
王妡就靠着圈椅沉默地看着他,等他眉头舒展了,她低声说:“萧珉,那位不死,太子始终是太子。你想清楚了,是要那位指头缝里漏出来的一点儿可怜,还是让任何人都动不了你。任、何、人!”带着浓浓的引诱意味儿。
再怎么说上辈子也夫妻十几载,王妡再不了解萧珉,也知道他对乾纲独断的野望。
本就不是亲密父子,很容易挑拨不是么。
果不其然,萧珉眉宇间有丝丝意动之色。
王妡笑:“那么,萧珉,合作愉快。”
第11章 是对是错
东华门外,内城曹门街东南,是当朝首相吴慎的府邸。
下晌吴慎下值回到家中,府里管家拿着一沓各府递来的拜帖过来,等吴慎换了衣裳净面洗手后把拜帖呈上。
第一张是参知政事左槐送来的帖子,言说六日后休沐慎交诗社有文会,都有哪些人会去,请吴太宰一道前往。
“这时节办文会?”吴慎拿着帖子沉吟。
左槐一向与王准交好,帖子上却没写王准会去慎交诗社,那当然是没邀请王准或王准没答应去。
稍倾,吴慎把左副相的帖子放在左手边,对管家说:“给左副相回帖,说我届时定准时到。”
接着拿起下一张,是捧日军指挥使金柄送来的,说是得了西域美酒请吴太宰品鉴。
帖子里写的话语焉不详,但很明显就能看出,西域美酒都有了,肯定不能少了西域美人,边品美酒边鉴美人,岂不乐哉。
吴慎随手就把帖子扔右边去,都懒得让管家去给金柄回帖,这个金柄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该让人去好生敲打敲打。
又连续往右边扔了好几张帖子,随后拿起一张来,对其上的署名微感诧异。
他问管家:“来送这帖子的人是谁?”
管家探头看了一眼,想了想,说:“是个生面孔,小的从未见过。”
吴慎颔首,帖子在手里翻转了一下,没有放到左边或右边,而是收到了桌案的抽屉里,并吩咐管家伺候笔墨。
素笺铺开,羊毫笔舔墨,吴慎悬臂默了片刻,写下“如晦贤弟台鉴”。
朝中字“如晦”者,只有永兴军路转运使宗长庚。
梁朝立国,吸取了前朝末年动荡及灭亡的教训,为防范文臣、武将、后宫、外戚、宗室、宦官等擅权,在中央设中书、枢密、三司分掌政、军、财三权,宰相、枢密使、三司使三者的事权不相上下、不相统摄。又以文官出任枢密使摄武官事,审刑院摄刑部、大理寺事。
地方上,太宗时为削夺节度使、刺史等武臣的权力,各路设转运司,由中央直接派遣转运使,经度一路财赋进而按部举刺,同时监督地方官吏。继而皇帝疑惧转运司权力过重,复遣走马承受进行稽查。真宗朝,幽州为抗猃戎开了元帅府,便在天下十五路上又增了一路军路,便是永兴军路,专为监察幽州元帅府。
之后真宗又疑惧转运使与走马承受恐有勾结,又陆续在永兴军路上设立了提点刑狱公事司,掌刑狱诉讼兼察吏治;一年后又设提举常平公事司,掌一路通货有无、平抑物价、坊场、河渡、水利等事关国计民生的大事并兼察吏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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