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叁日,樱招就觉得自己没怎么停下来过。
或许也不止叁日,似乎每时每刻斩苍都是硬着的,每当她想着这下应当可以彻底休息了,过不了多久他便会重新贴过来,猛兽般张开四肢,将她贴在怀里上上下下地爱抚。
她以为斩苍说要一个姿势一个姿势重演给她看,这种话只是在开玩笑,却没想到他在说真的……
魔族关于这档子事怎么会有那么多种令人欲罢不能的玩法呢?
她体力算是极好,也仍旧被他弄得一阵昏迷一阵酸。可身上的红痕每每被他消除之后,她又总觉得体内灵气充沛异常,境界也越来越稳固。
兴许是这棵几乎与日月同庚的扶桑树流出的汁液有什么不得了的功效,他身上更是光洁一片,无论她怎么在他身上抠刮,不多时便会恢复如初,自愈能力令人叹为观止。
唯独肩膀上有个牙印,一直消不了。
那还是在扬州时,她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
在紫云壶的温泉旁,她也曾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牙齿有毒,所以齿痕才一直不消。但后来……她掉进了池子里,便再也没想起这件事。
日影不知第几度西斜,她趴在斩苍身上,指着这个牙印问道:“不弄掉吗?”
斩苍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眼,又捉她的手在掌心,眼神一路从指尖延伸到手腕,盯在那处流连了许久,一直没移开。
那里又被他画上了一根花枝。
细细的枝条上有坠着几朵杏花,花色浅淡,印在细嫩的胳膊上,分外好看。
当然,画笔不止落在了手腕上,还落在了她身上其他的地方。只不过现下全被衣料遮住,等到月透帘栊时才会全然展露。届时她整副身子会如同艳杏烧林,令人癫狂。
现在也几近癫狂了。
斩苍连呼吸都热了起来,断掉的思绪过了好半晌才接上。
“不弄掉了,”他说,“这是我作为贺兰宵时做出的事情,就这样留着吧。”
那时他近乎自虐地在自己身上用了能使肉身腐烂的药,就是为了能让这个齿痕烂得更深一点。因为他不想到头来,师傅连一点痕迹都没在他身上留下。
“真傻。”
樱招怔怔地看着他,最终这样说了一句,然后紧紧地将他搂住。
是啊,真傻。
但是他情愿。
在将赤炎兽下葬之前,斩苍已经获悉了贺兰一族脱困之事,还有临则将身受重伤的太簇关押之事。元老院惹出的烂摊子没那么容易收拾,但这已与他无关。
兴许是知道他这几日不想被打搅,即使他没设下禁制,也无任何信笺传来。
樱招这边亦然。
苍梧山一直没人联系她,似乎对她的师门来说,被前任魔尊拐进黑齿谷这种事根本无足挂齿。
——这完全是个误会。
参柳的确有心询问一下情况如何,却被甘华一句话打消了念头。
她说人隔了这么多年没见,好不容易团聚,没个十天半个月应当出不来。
话毕,又在那边感叹,也不知道贺兰宵变回斩苍之后,会长成何种祸害人的模样。
未避免她口无遮拦,说出更多不堪入耳的话来,风晞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甘华与风晞是什么时候得知全部真相的呢?
大概还要从樱招带着贺兰宵下山那天说起。
那段时日,风晞连续在山门外抓了许多只小魔,搜魂也搜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只是本能地觉得魔族那边似乎在酝酿什么大招。
苍梧山这些年来一直密切监视着魔界的动向,魔界失了魔尊,如今正内乱,元老院忙着镇压各地反叛的魔族,表面上的确是分不出功夫来大举进攻苍梧山,只派了几个散魔偶尔跑过来小打小闹一下。
但樱招毕竟杀了他们魔尊,这次她出山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麻烦。
师傅以前的意思,是此事既已尘埃落定,便不要再查下去。如若刺激到樱招的神魂,恐又生事端。斩苍死后,元老院那帮庸才不足为惧,无论他们有什么阴谋,兵来将挡便是。
可师傅话又说得含糊,言灵禁咒一下,整个苍梧山再无人敢提。
樱招带着贺兰宵下山之后,参柳才将真相和盘托出。
至此,甘华才又一次深刻地感受到,参柳表面上看起来有多吊儿郎当,他的嘴就有多严。
自斩苍在琅琊台魂飞魄散之后,参柳即使有心去收集他的魂魄,也不知从何处下手。他只从樱招的剑灵刑天那里得知,有一缕残魂钻入了剑穗中。
参柳以为,若要聚魂,也该是一点一点聚到樱招身边才是。可是直到两年前,贺兰舒将贺兰宵送上苍梧山时,看到那张与斩苍一模一样的脸,他才得知斩苍的大半魂魄早已落入元老院之手。
苍梧山是从这时候起派探子监视贺兰氏的。
早在樱招传信回苍梧山之前,参柳便已得知那贺兰一族的府邸被魔族控制之事。
甘华去得及时,当着众魔之面夸下海口,说要用一盏茶的时间解决虚昴,最后也的确没丢他们苍梧山的脸面,成功将那位善于弄权的大祭司困死在了幻境中。
魔族那位水部的将领景云直接将其割了头,打算带回去在魔都城门口吊个七天七夜。
幻境破除之时,看到贺兰舒安然无恙,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甘华尤其高兴,这贺兰舒出手向来大方,这么多年来为打通仙门关系,明里暗里不知道给了她多少孝敬。两年前,为将贺兰宵送入狐岐峰,呈给她的那个乾坤袋里装的宝贝尤其多。
只可惜,那弟子她无福消受,乾坤袋只能含泪退回。
魔族大军盘桓在此,甘华不欲多留,正打算告辞,贺兰舒却温声将她叫住。
几番耽搁,甘华离开贺兰氏府邸时,腰间除了铃铛之外,又多了个乾坤袋。
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乾坤袋的大小与绣样,都与两年前那只一般无二。
这位嗜财如命的狐岐峰封主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一阵夜风刮过,她抬头看了看天色,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一盏茶时间早过,回山之后,风晞指不定要怎么唠叨她。
她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突然拐道去了金陵城里最好的酒楼。
师弟爱吃这家的点心,带几屉回去哄哄他好了。
随着点心一起带回苍梧山的,还有一个新鲜出炉的八卦。
贺兰氏二十多年前,曾丢了个二小姐。那二小姐的命,是被樱招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因肚子里怀了个魔胎,且父亲是大名鼎鼎的十叁雀,因此仙门中人或多或少都有耳闻。
只是那二小姐救回来还不到两年,便连同那孩子一起失踪了,寻都无处可寻。
老族长直到死,都未曾找到任何有关自己二女儿和孙女的蛛丝马迹。
也是凑巧,这次赶来营救贺兰舒的魔族大军中,水部将领景云之女蓝雀,一直声称贺兰舒与其母亲长相相似,景云原本不信,但见到贺兰舒真容时,却不得不承认,自己二十年前捡回来的妻子,或许真的是这家丢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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