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烦,反正我也不会白忙活的。”秦广年笑眯眯说道。
什么意思?
夏晨望着他。
小钰姐解释道:“我答应老秦了,等这次拍卖结束后,给他厂子一部分活儿干。”
夏晨问秦广年道:“你那厂子不是完蛋了么?还挣扎个屁啊?”
秦广年大怒:“你才完蛋了,你才挣扎,只是大形势不好而已,我总不能跟大环境去抗衡吧?”
政府对假冒伪劣小电器的整治已经开始了,秦广年的厂子受到波及,生产出来的小电器根本卖不动,要不是有三家游戏厅撑着,这老货早就破产了。
见这家伙急眼了,夏晨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早就跟你提过尽早转产,你不听啊,闹到现在这个艰难的局面,你能赖谁?”
“我赖你!要不是当初我把你爸的厂子买下来了,能有今天?所以,你小子欠我的,这时候就该给我活儿干!”老家伙耍起了赖皮。
夏晨更乐得不行了,说道:“好好好,给你活儿干,不过在给活儿之前咱得先把参与竞拍的资格拿下来才行。”
秦广年一撇嘴,站了起来,说道:“这个好说,你让人把公司营业执照复印件、保证金啥的都准备齐全了,我现在就去报名。”
报名手续很简单,去区里指定的地点把手续交上去,留个电话号码就成。
夏晨让赵雪凝把手续拿给秦广年,送他出门。
行长精神有些不太振奋,无精打采的样子。
回来后夏晨问他:“咋了这是?被人煮了?”
“一点都不好笑行吗?就是这次没戏份觉得有点不大适应。”行长厌厌地说道。
几人都笑了起来。
夏晨搂着他的肩膀说道:“谁说没戏份的,你戏大了!”
老何一下精神起来,眼珠子锃亮,立马搓着手问道:“这次怎么演?剧情是啥?”
“搅局者!”夏晨吐出了三个字,看着他说道:“距离正式开拍还有不到一周时间,何行长,是时候展现你真正技术的时刻了。附耳过来,我跟你说。”
老何把大脑袋凑近了夏总。
夏总搂着他的脖子跟他低声细语地交代了一番。
行长的眼珠子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凶猛点着头,腾地站起来,迈开大步往外走,气宇轩昂的样子。
“晨子,你跟行长说了啥啊,把他激动成这样儿?”郑光明笑着问了一句。
钰姐媛姐也看了过来,目光中充满了好奇。
夏晨嘿嘿笑道:“我让他去勾引刘保利了,放心,这事儿一点危险系数都没有。”
大家还是不太明白,总感觉夏晨搞得神秘兮兮的。
他也不解释,但胸有成竹的样子。
一个小时后,秦广年回来了,他告诉各位,已经把名报上了,工作人员不太热情啊,看他的眼神儿怪怪的。
这话刚落地,他的大哥大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他接通。
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是秦老板吧?”
秦广年说道:“我是,请问您哪位?”
“我是谁不重要,听说你刚刚报名参拍了对吧?你的电话号码我是从组委会拿到的。”
这话什么意思呢?
对方在向秦广年暗示,我在政府方面,尤其是拍卖组委会有关系,拿到你的电话号码不费吹灰。
秦广年笑了笑,没接这茬。
他也是个千年的老狐狸了,知道对方还有后话。
对方显然没料到秦广年居然如此沉得住气,愣了片刻后说道:“奉劝你一句,外来的和尚最好不要抢饭吃,没有好果子的,秦老板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我要是不退呢?再者说,我代表的是本地企业,并非您说的外来和尚。”秦广年很硬气的说道。
对方又愣,随即笑了:“那么不知道秦老板下午有没有时间啊,咱们见个面聊聊吧,广德楼知道吧?下午三点,广德楼下面的茶馆,我等着你过来。”
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秦广年晃晃大哥大,对诸位说道:“六毛,接了个威胁电话。”
夏晨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笑道:“看来我姐的话应验了啊。”
萧钰也笑了,说:“不用问就知道,这电话一定是刘保利的人打来的。”
夏晨却摇头,说:“不会,我听说,刘保利已经谋好了后路,机械厂一经成交,他就会去工业局任职。”
高媛接了一句,说道:“这个我也听说了,不过我得到的消息是,他去工业局担任的是个闲职,他并不甘心轻而易举和机械厂切断关系,私下里一直联络一批人搞串标,给秦总打电话来的这个,不排除是他的人。”
夏晨有点震惊了,问憨姐姐道:“媛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高媛小脸通红,低着头说道:“我姨夫跟刘保利挺熟悉的,刘保利撺掇着我姨夫去串标时跟他聊过,不过我姨夫拒绝了他串标的要求。”
夏晨心说,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了,转了一圈,居然在媛姐这儿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咱姨夫是干啥买卖的?”这货笑着问道。
“那是我姨夫……”高媛小声嘀咕了句,然后说道:“他是干绿化的。”
哦,明白了,这是个来钱快的买卖啊,把东城的树挪到西城去,把南城的树挪到北城去,就能够从政府手里弄到很多小钱钱。
要说朝里没人,这买卖干不动。
夏晨笑笑,说道:“我的判断是,刘保利弄了一帮子前些年莫名其妙发起来的土大款参与竞标,再加上他这个自以为门儿清的行家从旁点拨,或许还会掺几个真有点门路的家伙确保竞标万无一失,其实吧,不足为虑。”
秦广年坐下了,对夏晨说道:“这根本就是一个大标段,整个厂子连厂房带设备加地皮就是一个完整标,起拍价180万,说实话,这年头儿能拿得出这么大一笔钱来的人很少很少。
我估计,那个刘保利打的主意不是一定要竞标成功,他是要吓退竞标者,让竞标大会开不成,最后流标,然后以底价把厂子据为己有,再转手卖掉。”
这一点夏晨同样想到了,“这话正确,所以才有了刚才那通电话。”
秦广年点着头,苦笑道:“下午我过去后,免不了会被威胁一通,若是我不识抬举,估计还得被胖揍一顿。晨子,你得有多恨你老哥哥啊,居然把我往火坑里推。”
几个人笑不活了。
夏晨眉眼张开,说道:“老哥的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我把六……我把彪子派给你,那家伙脑子活,也能打,能保证你万无一失。”
这么关键的事情,还是别让六郎瞎掺和了,就他那个憋不住的性子,真跟人起了争执,上手揍人一点都不意外。
老秦也就是开句玩笑,他知道,指定打不起来,最多也就是对方展示展示肌肉,让自个儿知难而退。
点点头,他说道:“那行吧,把彪子让我带着也成,不过他一露面弄不好你就藏不住了啊。”
这也是夏晨比较担心的,但他现在也想明白了,藏,我为什么非要藏啊?
竞标会结束的时候,就是哥们儿站到台前来的时候,这玩意儿是藏不了一辈子的。
总不能把这本书真写成《商界大佬们的王牌教父》吧?
那也太背离创作初衷了。
“小锤子落下的时候,我会露面的。”夏晨微笑着说道。
广德楼很出名,前世今生就不说了,只说一点,德云社在此演出。
一进大栅栏走不多远路北就是。
秦广年说不紧张,还是有些发虚。
这点大彪子能看出来,他扶了老秦一把,笑嘻嘻说道:“广年哥,有我呢,万事放心。”
秦广年吐出一口气,冲彪子微微一笑,推门走进去。
场面不小,七八个人坐了两张八仙桌,从年龄上看,四十岁左右的居多,五十往上数的有两位,六十以上的一个都没有。
这些人在秦广年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对策了,先吓唬,吓唬不成就来硬的,总之一定要让秦广年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拔腚走人。
负责吓唬人的那位叫钱大友,是刘保利的一担挑,再说得明白点儿,俩人分别娶了一家的俩姑娘。
见二人一前一后走进来,钱大友屁股都不挪一下,冷笑着说道:“你就是那个什么狗屁秦老板吧,还成,胆子不小,居然真敢赴约。广东佬了不起啊?真以为自个儿就是过江龙了?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京城知道不?不是你这种人想干嘛就干嘛的地方!”
秦广年这会儿反而不那么紧张了,这演技不达标啊,别说跟晨子比了,你跟行长比差距都不是一般的大,既浮夸又表面,根本就没领会到电视剧人物的精华。
他从容地笑了笑,没吱声。
钱大友愣了一下,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桌子上的茶杯茶壶叮咣乱响。
刚想接着放狠话,后面的彪子站了出来,笑着说道:“你特么真给京城老爷们儿栽面儿!就你这样儿的,装什么流氓?你再装一个给我看看呗。”
钱大友显然不认识彪子,梗着脖子说道:“谁的裤裆没关紧,把你给露出来了……”
他的袖子被人扯了一下。
旁边那人苦笑着起身,快步走到两人面前,对彪子说:“是彪哥吧?您看这事儿闹的,怎么还把您给惊动了呢?”
看他一眼,彪子问道:“你是哪位?”
那人一阵羞愧,尴尬一笑说道:“您不记得我了,我叫那红专,在酒仙桥那边开了个五金店,跟海哥交情不错。”
又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彪子说道:“确实不记得了,旗人?”
这名儿起的也有意思,又红又专。
那红专点头道:“是,祖上叶赫纳拉氏,是满洲正蓝旗。”
“想起来了,正红五金店是你开的,对吧?”
“是的。”
“我说老那,好好做你的买卖就是了,你掺和这个干啥啊?”彪子心眼儿不少,说着就把那红专拉出门去,递给他一根烟,问道:“刘保利让你过来的?”
那红专把烟接过来,受宠若惊的样子,点上后说道:“没错儿,刘保利说,机械厂油水很大,他一个人拿不下来,就联合了几个人一起参拍,把厂子拿下来后转手一卖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到时候大家按出资比例分钱。
彪哥你这是……代表秦老板来的?”
彪子摇头说道:“不是,看来你们是真没弄清楚啊,广年哥也是在替别人办事,看在你跟海哥的交情上,我点你一句吧,这事儿别掺和了,你个老小子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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