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当街杀人

    德武国，太平镇，西大街。
    一个露天的茶棚中，几名男子正一脸神秘的交谈。
    “你们听说了吗？城外那间土地庙发生了命案，残肢四散，鲜血遍地，死状惨不忍睹，令人作呕。”
    “官府对外说是野兽，但我听说，是妖怪所为！”
    “妖怪？世上哪有妖怪，你们谁看见过了？不过是自欺欺人，编造出来吓唬人的。”
    “空穴不来风，这可不一定。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最近出现了许多关于妖魔鬼怪的传言，每个都言之凿凿，确有其事。”
    “这还真是，听说城西的刘老头遇见鬼了，说的有模有样。”
    “城北的李员外前不久死了，那些家丁仆人说，是厉鬼索命！”
    “还有城外的……”
    几人正说着最近发生的离奇事迹，大街上忽然人头涌动，熙熙攘攘的朝着一个地方挤过去。
    原来，是有一名模样清秀的少年在表演木偶戏。
    和其他控偶师借助木条不同，他的丝线缠在修长而灵活的十指上。
    丝线下垂，一左一右，链接着两个膝盖高的木偶。
    两个木偶一黄一蓝，分别手持刀枪，身披铠甲，在少年的操控下激烈比拼厮杀。
    “叮叮当当……”
    木偶身形矫健，上下飞腾，手中刀枪又快又急的碰撞在一起，发出密集紧凑的金属交鸣声，激荡人心，十分刺激。
    时不时还有一方落入下风，险象环生，让围观众人的心也随之紧张起来。
    但很快，落入下风的木偶又找到机会开始绝地反击，引得众人连连拍掌叫好。
    “啪啪啪……”
    “好！”
    “杀，快杀呀！”
    “加把劲，再加把劲啊！”……
    就在众人纷纷为自己看好的木偶加油打气时，一男子却扔出几文钱。
    “黄木偶赢了，这钱就是你的！”
    此话一出，黄色木偶果然开始占据上风。
    “卑鄙！”
    “无耻”
    “不要脸！”
    “年轻人不讲武德！”……
    群情激愤，大声指责男子。
    男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洋洋的看着众人，语气轻佻:“我喜欢黄色，就想看黄色的赢，怎么了？”
    “哼！”一人看不惯男子这般姿态，同样抛出铜钱:“我要蓝色的赢！”
    形势顿时反转，蓝色木偶发起了猛攻。
    男子再次抛出铜钱:“大爷我钱多，就要黄的赢！”
    “我们大家一起出钱，让蓝的赢！”许多人纷纷抛出铜钱。
    两个木偶之间的胜负，也变成了财力的比拼。
    结果不出所料，钱多的一方赢了。
    有人欢呼，有人唏嘘感叹。
    控制木偶的不止是丝线，还有看不见的金丝银线。
    少年控偶师没有理会众人，蹲下拾取铜钱。
    就在少年准备去取捡一枚铜钱时，一只脚踩在了上面。
    抬头看去，发现是一名满脸戏谑的凶恶大汉。
    少年并没有惊慌害怕，而是十分平淡的说到:“麻烦让一让，你踩到我的钱了。”
    或许是看少年好欺负，大汉狞笑道:“什么你的钱，地上的都是我的钱，识相的就快滚！”
    少年站起身，直视大汉:“我师傅受了重伤，需要钱买药，这钱不能给你。”
    “你师傅重伤关我屁事，不想挨打的就快滚！”大汉扬了扬拳头一脸凶恶。
    周围的人欲言又止，虽于心不忍，但又害怕惹祸上身，不敢开口。
    少年仍然毫无惧色:“我赶着去买药，不要耽误我捡钱。”
    “不见棺材不掉泪！”大汉面露讥讽，抬脚要踢向少年的肚子。
    周围的人下意识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可就在这时，少年双手一甩。
    一黄一蓝，两道身影扑向了大汉。
    “噗嗤！”
    大汉的脚才落到一半，便身躯一顿，一脸的难以置信，眼中满是悔恨和对世间的留念。
    他这一脚，永远也落不下去了！
    原来，黄色木偶手持长枪，刺入了大汉的心脏。
    而蓝色持刀木偶，在同一时间划破了大汉的咽喉，这也是大汉为什么没有发出惨叫的原因。
    “砰！”
    尸体倒地，鲜血在地面流淌，向世人宣告，一条生命逝去。
    “啊！杀人啦……”围观人们惊慌失措的大声尖叫，四散而逃。
    少年对着大汉的尸体缓缓说到:“我说了，这是给师傅抓药的钱，不能给你，为什么你不听？”
    接着，少年俯下身，继续捡地上的铜钱。
    这样的举动和话语，让人惊悚，不寒而粟！
    这个看去不大，模样清秀的少年，莫非杀人如麻，视生命如草芥？
    虽然少年看似漫不经心，但这其实是他第一次杀人，只是看多了死人。
    他随师傅街头卖艺，走南闯北，一路上遇到过许多图谋不轨，别有用心，想图财害命之人。
    而这些人，大多都死了，死在他师傅的手中。
    一直以来，都是师傅出手，但这次师傅受了重伤，他只能独自面对。
    就像模仿师傅的木偶技巧一般，模仿师傅的杀人手段。
    但少年知道，自己做错了，师傅从不在人多的地方杀人，因为会引来许多麻烦。
    可他需要钱为师傅买药，大汉要抢他的钱，如果不杀了大汉，他就没钱买药了。
    “师傅应该不会怪我吧？”捡铜钱的少年低喃一句。
    一名老者见少年还在捡钱，忍不住开口说到:“孩子，不要再捡了。你杀了人，还是快跑吧，等等捕快就来了，到时候想跑也来不及了！”
    少年抬头，平淡的回答到:“我需要钱给师傅买药。”
    听到这话，老者气极:“为了几个铜板，陪上性命值吗？”
    “我需要钱给师傅买药。”少年依旧重复这句话。
    仿佛对他来说，师傅比一切都重要。
    老者恨铁不成钢，狠狠跺了两下拐杖，摇着头叹息离开。
    没过多久，少年将地上的铜钱全部捡起，放在手心里数了数:“一枚，两枚，三枚……药钱够了！”
    少年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收拾好东西，少年怀揣着钱来到一家药铺。
    小心翼翼的将一枚枚铜钱平铺在柜台上，少年略带喜悦:“掌柜的，我将钱凑齐了，给我药。”
    掌柜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少年和柜台上的钱，随手抛出一包药:“给你。”
    “谢谢掌柜的。”少年道了一声谢，视若珍宝的捧着药，快步离开。
    而大汉的尸体处，一群捕快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