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 风暴之眼

    “虫子涌上来了！”
    天空刚刚下过一场短促的暴雨，堆积的乌云间露出几缕惨淡的阳光。狂风吹过堆积着深紫色菌毯的污秽地面，号叫的风风仿佛死者的哀鸣。
    几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尖牙怪物在积满污水的泥坑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奔跑着，如同在飞溅的泥水中跳跃前进。它们很快就被一连串密集的火舌和榴弹所击倒，挣扎着倒在炮弹砸出的深坑中鲜血横流，恐怖的咆哮声不绝于耳。
    “sct.2489.1.21.14:23，北纬22度......该影像将添加至最终档案数据库。”奥古斯都单手握着一把p220手枪点爆了一只有着深棕色甲壳的跳虫, 看着它被爆鸣的子弹打得皮开肉绽，失去控制的身体随着惯性扑倒在地。
    这把可靠电磁手枪脱胎于旧时代p180，在第一次全面战争时期也显得落后而过时，但它无意是一种令得士兵们交口称赞的可靠武器。无论环境多么险恶，p220从来没有卡壳和哑火过。
    奥古斯都手中的这一把来自于一名在攻入格伦德虫群主巢时阵亡的革命军少尉，那是二十七八岁的优秀军官, 在克哈沦陷的时候跟着他上了船。这位在斯蒂尔灵出生的少尉穿上军装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被拽进满是尖刺的虫洞时也一声不吭。
    约一个班的革命军战士跨步向前走去，两架巨大的革命卫队歌利亚武装机器人跨过一辆被切成碎片的秃鹫车迈步向前，每一步都在泥泞的土地上踩出一个深坑。
    这些巨型歌利亚的30mm机炮上方会加载着镀有金狼徽章的宽大肩甲，驾驶舱上每一面鲜红的旗帜指引着后方部队前进的方向。
    在另一个方向，距离这里可能只有几十步的距离，奥古斯都听到了咻咻咻的密集火箭弹发射声，一支来自于106步兵营的革命军士兵从奥古斯都的左侧压了上去，他们在进攻的时候因遭到耶梦加得虫群重创而不得不撤回对面休整。然而还不等兵力补充，这支仅剩一百多人步兵营就再次加入了战斗。
    向前看是革命军近卫师的两个营，一条几英里宽的散兵线把被异虫菌毯和有机质建筑所侵染的平地上。向右，一英里以外是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河，那曾经是艾尔支流密集的水系中最大的一条，如今也开始萎缩干涸，只在雨季到来的时候冲刷着死者的骨头。
    在通往主宰的道路上, 说是尸骸遍野也不如此。随处可见星灵瘫倒在地的庞大智能战争机械, 至于那些重伤或是死去的星灵则已经被折跃回最近的舰队和星灵枢纽中。
    再看过去的时候，虫群主宰那巨大的躯体已经近在眼前。奥古斯都就像是正在走向一座高山，这座高山在远望的时候就已经高拔于世，挺拔而奇峻, 越走近则越能感受到其本身的巍峨与不可思议。
    虫群主宰形如一个覆盖着棕黑色甲壳的超级甲虫, 或者是覆盖着金属色甲片的肉状花蕾，那比金属还要坚硬且锋利的尖刺比摩天大楼还要高大，笔直地伸向天空。泰凯斯·芬利极具创意地把那形容为酒糟鼻上的一个毛孔，哈纳克·汉克则称之为一坨大粪。
    主宰高贯云霄的躯体掩映在沸腾的蒸汽云和风暴中，而那些都来自于一片被星灵净化光束蒸干的海洋，其身躯上肉眼可见巨大的创口和星灵等离子武器留下的灼烧痕迹。
    成千上万华丽而轻盈的金色星灵战机穿梭在云雾中，蓝色或白色的粒子能量束密织着一张闪耀的大网。黑暗圣堂武士的海盗船也加入了战斗，它们极具冲击性的枪刃造型与艾尔的同族相比别具一格。
    距离主宰所处的主巢区越近，人类革命军的数量也就越少。这并不是因为革命军损失过多，而是在覆盖半个大陆板块的庞大战争中，几十万人不过是落入水中的一粒石子。即使是星灵的人数也远远比人类多，更不用提及遮天闭日的虫群了。
    但没有星灵会忽视人类的牺牲和他们所取得每一场胜利，即使是那些最冷漠的圣堂武士也得承认革命军是他们所见过最勇敢最善战的人类，无愧于战士之名。
    “他们就要成功了。”奥古斯都从动力装甲的弹药单元里取出一把上好子弹的弹夹装上，再一次确认了一边头盔hud显示面板上的报告并向全军通报自己的话：
    “通往主宰所在地的最后一条道路已经开启，胜利已经近在咫尺。所有部队立即撤离至主巢建筑以外，构筑防线……把舞台交给星灵。”
    “大的要来了。”正站在的泰凯斯呵了一声，身着订制动力装甲的魁梧身躯在奥古斯都的一侧站定，手里提着一把枪口滚烫的重型机枪。
    “打虫子——哦耶~我爱死这个感觉了。
    “突破至主巢区中的星灵们正准备释放一场史无前例的灵能风暴，据亚美利哥科学船人员估计，那风暴的规模将是战术核弹的五万倍，启示录级核弹的两千倍。”穿着蓝白色幽灵紧身折光衣的凯瑞甘则说。
    “毕竟几乎全艾尔还活着的星灵战士都在这里来了，他们人数之多，据说集结了多个强大的狂热者军团，最高议会的仲裁官们和圣地亚顿之心（一张星际争霸地图）的高阶圣堂武士也加入了战场。”
    星灵帝国的仲裁官多是强大的灵能者，如果不是这，那么他们将很难在灵能网络卡拉的漩涡深处保持本心，也无法隐藏作为政客深沉的思想。
    亚顿之心则是埋葬着亚顿在黄金时代的战友的神圣墓地，空中中弥漫着这些已逝去圣堂武士强大的灵能力量，而守卫那里的高阶圣堂武士也是最杰出的。即使在星灵帝国岌岌可危的状态下，亚顿之心的守卫者也抵挡住了无数次来自于异虫的进攻。
    据说，已逝圣堂武士的灵魂还飘荡在墓地的上空，他们的力量庇佑着星灵战士们，使得他们变得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强大。
    “背水一战啊。”奥古斯都看向主巢区的那个方向，在星灵不顾一切地、乃至自杀式的攻击下，异虫的防线被短暂地撕扯出了一个缺口。但那并不是说虫群正在败退，至少有二十亿异虫正在主宰的周围聚集，更多的则还在地下的孵化场中。
    要不是在奥古斯都的提议下塔萨达尔启动了封存的巨像以及母舰，最高议会在此举初见成效以后也开始效仿。如果少却这些强大武器的支持，星灵与人类联军此时想必早已损失殆尽，而那必将导致塔萨达尔独自驾驶着星梭号撞向主宰同归于尽。
    而现在，他们有足够的军力尝试其他的方法。
    这时，一个巨大的光点出现在了空中，就算是在日间那也异乎寻常的闪耀。那是一艘身受重创的星灵航母，它正在明亮的烈焰中坠向大地，大量的异龙、虫群守护者和吞噬者正环绕着它。
    最终，在奥古斯都看向这艘航母上，它已经在空中解体，随着核心水晶矩阵的爆鸣化为绚丽的蓝色闪光，残骸落在地上引发巨大的爆炸。
    平均每隔几分钟都有一艘乃至更多的宏伟战舰自平行轨道上坠落，这意味着轨道上舰队战的残酷程度丝毫不亚于地面。
    “不要停下，继续前进，库洛夫斯基的部队离我们已经不远了。”奥古斯都一边说着，一边跟随着部队继续前进。
    奥古斯都原本是乘坐着指挥车奔赴前线的，但随着斯利芬和贝罗格虫群对此类车辆的针对性攻击，他只得选择秃鹫车和步行。
    谷孀
    由于前方的异虫大多已经被清理干劲，只有从坑道虫中涌出的零星异虫还在袭扰人类士兵们。
    随着距主宰越来越近，一座金红色的指挥中心已经近在眼前。那是一座有着铁锈色和金色顶梁的钢铁建筑，雷达基站的线圈和橙黄色的灯光有如一圈发亮的光圈。
    指挥中心的周围摆着用枯萎的树木枝干钉成的遮阳窝棚和补给品存放点，身上打着绷带的伤兵正在领取新的衣服、毛毯和干净纯净的过滤水。
    不必再战斗的士兵们还在焦急地讨论着前线的战事，不断有伤员被转移至这里，其中有的人失去了手或者腿，有人眼睛上缠着绷带。年轻的战士呼唤着妈妈，年长一些则在询问家人的近况。
    这些伤员还要被继续转移至更后方的医院乃至米德林群峰的后方基地，得益于星灵先进的医疗科技，即使是最重的伤势也会得到妥善的救治，能够把死亡率降至最低。而如果人类革命军的士兵在战争中失去了肢体，那么星灵们会很乐意再给他们装上机械肢。
    这些机械肢比人类所有的机械义肢都要好得多，而且保养的年限相较于人类而言非常的长。只是如果他们需要更换这些机械肢，可能还不得不寻找星灵的帮助。
    “必须确保所有伤员都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只要能尽快把他们送到星灵那里，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奥古斯都对一名医生说。
    星灵的帝国的大部分人口都由卡莱阶层的工程师和科学家组成，其中也有医生，因为在黄金时代乃至此后的多个世纪星灵都在与其他所未知的文明和种族发生冲突，伤亡在所难免。直到达乌律法颁布以后才停止，星灵才封禁战争武器。
    “主宰附近的灵能正在飙升，psi指数呈指数型上涨。老板，我想我们的检测灵能指数的感应器阵列已经因无法处理如此之多的信息而被玩坏了。”在奥古斯都来到指挥中心前的时候，工程团的维克托·卡琴斯基正在向他讲述正在发生的事情。
    “我们还未弄清楚那是来自于主宰的还是星灵们的，但显而易见的是，星灵们正在行动。”
    “不管设备还能不能奏效，必须时刻紧盯着。”奥古斯都跟着卡琴斯基走进了指挥中心，泰凯斯和凯瑞甘也紧随其后。
    “星灵圣堂武士和黑暗圣堂武士们正在合力释放一股强大的心灵风暴，这是他们的祖先所曾经做过的。即使没有演练过，以星灵对灵能的掌控力，这也绝非难事。”
    “研究表明，艾尔星灵和萨古拉斯星灵所使用的灵能本质并没有什么区别，但结合在一起却能激发更为强大的力量。如果星灵把这用在武器上，一定会相当的惊人。”卡琴斯基边走边说。
    “就在距离我们三十余英里以外的土地上，迄今为止最匪夷所思的超自然现象正在成型。星灵是普遍具备心灵感应能力的种族，他们聚集在一起的力量足够引起虚空中的震荡。”
    “哦——我从不知道你对灵能和虚空还有研究，维克托，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奥古斯都在乘着直梯前往指挥室的时候说。
    “不清楚，但我想黑暗圣堂武士也许能够感应得到。”卡琴斯基摊了摊手说：“毕竟莫瑞亚中几乎没有成体系的灵能者，我对此也不是很了解。”
    “一场风暴正在成型。”凯瑞甘的绿色的双眼中已经不自觉地转换为金色，那是来自于某种对灵能的敏锐感知能力：“我能够感受到星灵们的愤怒与坚决，战前的诗歌正在卡拉中唱响，黑暗圣堂武士们则满怀冰冷的愤怒。”
    “能够拍摄得到现场的画面吗？”奥古斯都看向卡琴斯基。
    “很艰难。”卡琴斯基则抬起他深陷在眼眶中的那双眼睛：“凡是过于靠近那里的飞船和设备都被激增的灵能所引爆了，即使是这场灵能风暴所溢出的一缕也则足以使得我们最棒最强的灵能特工眼前一黑。”
    “我正在尝试接入轨道卫星所传回的画面。”
    “但那不包括我。”凯瑞甘甩动着火红色的单马尾。
    “没错，蒙斯克夫人。”卡琴斯基说。
    “你说错话了。”泰凯斯不悦地提醒卡琴斯基说。
    “你说得好。”还不等奥古斯都说什么，凯瑞甘立即拍了拍卡琴斯基的肩膀。
    “能不能联系上塔萨达尔，或者是阿塔尼斯和菲尼克斯？”奥古斯都接着问。
    “我试试。”卡琴斯基把奥古斯都带到一面控制台前。
    过了一会儿，正在一艘母舰舰桥上指挥圣堂武士部队的星灵帝国执行官阿塔尼斯出现在了屏幕上。
    “战局对我们的战士太不利了，我的部队损失惨重。”阿塔尼斯说：
    “我得重新集结部队。”
    “听起来情况不妙，阿塔尼斯，你那里怎么样了？”奥古斯都立即问道。
    “我们正在尝试使用暮光力量杀死主宰，但它的仆从正在不惜一切地涌来。”
    紧接着，屏幕上也出现了轨道卫星所拍摄的画面。无比闪耀的绿色和蓝色光芒各占据了屏幕的两侧，两色的光芒在中间汇聚成更深的蓝色和纯白色，仿佛超新星正在爆发。
    屏幕中的画面时而中断，闪烁个不停，各种仪器发出濒临崩溃的咔嚓咔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