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 艾尔

    全息投影屏幕后人影逐渐模糊起来并最终消散于无形，只留下一双猩红色的眼睛。
    “祂曾是群星的主人，归来时也仍是君王。”
    “藏头露尾的卑鄙小人，你以为这吓得倒胸怀坦荡的自由斗士！”热血青年吉姆·雷诺已经尽可能地想要弄清楚这些话语的含义了，但仍然是一头雾水。
    “能查得出来这则通讯的信号发送地吗？”奥古斯都的打开指挥官动力装甲中的内置电脑，命令舰队做好离开这个小行星带的准备。
    “一无所获。”凯瑞甘立即回答说。
    奥古斯都又看向塔萨达尔和泽拉图，察觉到两人都心绪沉重。纳鲁德的话对星灵们的影响比对人类的要大得多，尤其是改一直在追寻萨尔那加预言的泽拉图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萨尔那加早已预言了一个黑暗的时代，而黑暗中的那个声音则带来了阴森可怖的预兆。”泽拉图说：“如果这些由星灵与异虫基因制造的邪恶生物就是执行埃蒙黑暗计划的刽子手，那么我们要面对的浩劫还不仅于此。”
    这位睿智的萨古拉斯星灵长者感受到了沉重的使命感：“我必须追寻萨尔那加散落在宇宙中的古老预言，弄清楚黑暗之神埃蒙的阴谋......愿诸神指引我的道路......”
    “你要离开我们？”听到泽拉图的话，奥古斯都还以为他现在就准备开着虚空寻觅者号四处找寻萨尔那加的预言。
    “当然不是现在，奥古斯都朋友。”泽拉图声音低沉地说：“必须先返回神圣的家园艾尔，然后我才能安心地离开，去追寻那些预言。”
    “让我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塔萨达尔也说：“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务须被记录，传达给最高议会。作为星灵帝国的领袖，他们必须清楚这一发现所带来的警示。”
    “在亚顿的时代所建造的三艘方舟，就是为了应对可能毁灭这个星灵文明的末日而诞生的。”
    奥古斯都带着人和塔萨达尔等人一同走出穿梭机时，革命军异形实验室中的科研人员正在采集混合体尸体以及容器中畸变生物的样本，剩余的则都被付之一炬。
    星灵正在着手将一部分塔达林的武器和载具折跃回舰队中，那些都是他们从星灵帝国那里偷来。至于很少的那部分由塔达林工匠仿制的武器，财大气粗的星灵帝国则毫不犹豫地将之销毁。
    等到奥古斯都返回舰队中的时候，塔萨达尔的旗舰星梭号使用主炮撕碎整个小行星，把它粉碎为成千上万个更像的小行星和星尘。
    舰队带着沉郁的黑暗预言返回了凯莫瑞安联合体领地内的卢瑞亚4星，顺路还摧毁了一个凯莫瑞安海盗的掠夺要塞。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奥古斯都的革命军还是在按部就班地照常运转着。
    奥古斯都深知接下来的艾尔之战将是一场异常艰难的战役，在他的命令下，大批的士兵都得到了弥足珍贵的假期。
    涌入卢瑞亚本地城市的士兵正急不可待地准备把身上的钱都花出去，几日的时间里主要城市的经济就繁荣了许多倍，连带当地那些皮肤黝黑的姑娘们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在异虫夺去一个又一个为主星世界提供原材料、人力和其他产品的边缘殖民地以后，战争带来的经济萧条正在使得泰伦联邦这个曾经的巨人变得越来越衰弱。
    联邦议会不得不削减各项补贴，就连为政府工作的公务人员的工资都在大幅缩水。与此同时，腐败而臃肿的联邦政府和资本家还在加紧对联邦人民的层层剥削。联邦士兵们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在与恐怖的异虫作战，薪水增长的幅度却小得可怜。
    而即使是在最艰难的时候，奥古斯都的革命军都坚持向士兵分发不易受到泰伦联邦通货膨胀和紧缩影响的尤摩杨货币作为薪水。
    支持一支仅作战人员就接近六十五万的庞大军队需要庞大的资金，建造与维持新的武器和战舰更是一笔天文数字。这既少不了奥古斯都背后蒙斯克家族、克哈人民和尤摩杨议会的拨款支持，也来源于奥古斯都每到一地都想尽办法多开些矿的收入。
    除此之外，奥古斯都所拥有的士兵和工程师也是科普卢星区中最好的。
    崇高的革命精神使得他们在工作时会用上比联邦军人多出一倍的劲头，例如，革命军中的scv太空工程车驾驶员总是能够用上联邦工程对一半的工时采集到与之相比多两倍的资源。除此之外，大量使用凯莫瑞安与尤摩杨的技术也是革命军矿区和工厂总是有着成倍产出的原因。
    这段时间，奥古斯都并没有给自己也放上一个假，大部分的时间里奥古斯都都和塔萨达尔与泽拉图交谈着，商量进军艾尔的详细计划。
    他们不得不把在塔达林前哨站的所见所闻暂时地抛至脑后。因为指挥官们都清楚，一旦返回艾尔，联合舰队所面对的将不止是异虫，星灵帝国的军队也很有可能会攻击他们。
    而奥古斯都就此事上给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联合舰队必须在艾尔上找到支持他们的力量，只有更多的支持才能让舰队在星球上站稳脚跟。
    塔萨达尔和泽拉图都赞同奥古斯都的想法并称赞了他的智慧。
    作为星灵帝国圣堂武士阶层的传奇执行官，塔萨达尔在圣堂武士中的威望帝国中无人能出其左右。他在艾尔上有许多老朋友，那些品行高尚的战士也许会帮助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奥古斯都、塔萨达尔和泽拉图都认为返回艾尔的行程已经刻不容缓。
    等到2492年十一月的第二周，革命军后勤官在卢瑞亚上采集补给的工作都已经基本完成，数百艘由凯莫瑞安联合体运输公会采矿运输船改造的难民船只也加入了革命军的舰队。
    不仅是这样，征兵部门还照常在卢瑞亚征召了几千名新兵，他们大都是在联合体公会压迫下吃不饱饭的矿工和年轻气盛的青年，这些士兵很快就被编入了一个新兵补充旅。
    在奥古斯都确认舰队中的高能瓦斯燃料罐都已经装满，工程站和军械库都已经被各个货运集装箱再次地填满以后，结束假期的革命军士兵们被重新召集到了鲜红的革命军旗帜下，从各个港口中登上返回舰队中的运输船。
    整装待发的革命舰队在卢瑞亚人民的扼腕叹息中出发了，不少士兵还告别了他们刚刚在本地认识的依依不舍的年轻姑娘们。
    这不止是因为兜里装满钞票的毛头小子们使得当地人赚得盆满钵满，卢瑞亚的本地人其实还在期望着革命军能够推翻联合体的统治。
    公会战争结束以后，凯莫瑞安联合体中的大公会股份持有人把赔款和损失都分摊给了体制内的所有民众。而联合体的公会企业总是参差不齐的，有的重视员工的福利与补贴，因此收获了良好的声誉，有的则根本不在乎工人的死活，反正他们有其他人和机器可以替代。
    凯莫瑞安联合体中，平民所受到的压迫并不比泰伦联邦中的更少。所谓为工人发生的工会，从一开始就是谎言和笑话。
    而终究，革命军并没有为卢瑞亚4号星带来更多的改变。不过相对的，奥古斯都的军队每到达一个新的地方，革命党人就如同落入地上的蒲公英籽一样扎根。
    不管怎么样，卢瑞亚的人们并不排斥任何的变革。
    离开卢瑞亚星系以后，革命军舰队在另一个星系与塔萨达尔和泽拉图的舰队汇合，庞大的联合舰队再次启航。舰队中，繁忙的工作仍然在继续，所有人都在竭力地为自己找些事情干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除与凯瑞甘温存的那些时间以外，奥古斯都总是在与泽拉图和塔萨达尔商议着，他始终相信艾尔之旅必将危险重重。
    这段时空旅行极度地漫长，奥古斯都只能通过日历记录时间。最直观的，还是奥古斯都侄子瓦伦里安和雷诺的儿子小约翰不断增长的年纪。
    进入2493年的1月时，联合舰队才跨越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抵达了目的地艾尔星系。
    在凯瑞甘告诉奥古斯都星灵帝国的母星艾尔已经近在咫尺时，奥古斯都还在旗舰休伯利安号的个人房间里书写着给家人的信件，这既是他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所养成的习惯，也是其放松下来的方式。
    每当奥古斯都感叹时光易逝，他总会看向书桌上的家人照片和天堂之魔的合照。时至今日，奥古斯都还在给上面的许多人写信，可有些人已经再也收不到了。
    “舰队正在跃出超时空海盗，奥古斯都。现在在舰桥的下方就是艾尔。”凯瑞甘背着长枪走了进来：“艾尔星系中散布着横跨大半个星系的舰队残骸与异虫庞大的尸体——塔萨达尔悲哀地告诉我们，星灵帝国曾经辉煌的无敌舰队已经遭到了重创。”
    “但异虫也绝对不好受。”奥古斯都抚摸着侄子瓦伦里按与约翰·雷诺的合照，刚才他还在感叹跟在瓦伦里安背后咿呀学语的小约翰跟自己的兄长阿克图尔斯的关系居然还非常地好。
    对灵能者向来厌恶的阿克图尔斯·蒙斯克很喜欢这个从小就展现出极强灵能天赋的小孩子，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认为这个孩子很可能会成为自己儿子瓦伦里安的得力帮手，也是因为其本人对吉姆·雷诺的认可。
    阿克图尔斯只厌恶那些不在其掌控中的强大灵能者或是对其有着巨大威胁的人，而一个小孩子显然不在此列。他仍然对曾经暗杀过自己父亲的莎拉·凯瑞甘愤恨不已，这绝非其可怜父亲的缘故，那只是因为他担心灵能者控制弟弟的思想。
    闻言，奥古斯都放下握着照片的手，披上有着金色麦穗肩章的铁黑色外套就跟着凯瑞甘走出了房间。
    奥古斯都在通往舰桥的狭窄过道里找到了雷诺、哈纳克和泰凯斯，前两个人谈论着艾尔与舰队，而只有泰凯斯还沉浸在一个月前的假期中。
    “我从来没到过离家这么远的地方......你知道的，我是多愁善感的好人，离家太久总是会让我想妈妈。”泰凯斯一见到奥古斯都就大倒苦水。
    “可怜可怜你的妈妈吧，如果你在准备干坏事时也能想到那个温柔女人的教导，泰凯斯，至少你还能表现得更像是一个人。”奥古斯都挥散了泰凯斯的抱怨，就像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吉姆，有什么最新消息吗？”
    “奥古斯都，我们刚到星灵的地界上来，人生地不熟，还不知道过去都发生了什么。”雷诺立即说。
    “但我们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星灵与异虫的主力围绕着艾尔在整片星系都快把脑子打出来了。至少有两颗星球遭到了星灵舰队毁灭性的打击，其中一颗体积直接缩水了约三分之一。”他说。
    “不管星灵帝国在过去拥有多么强大的舰队，但它们现在多半都不复存在了。”
    “这么说，星灵已经输了？”奥古斯都问。
    “实际上，很可能是两败俱伤。”雷诺回答说：“星灵和异虫都绝没有罢手议和的可能，两个强大的种族在一个小小的星系中展开大战，那么作战在一方彻底击败另一方以前就不会停止。”
    “我们很可能完全低估了这场战争的激烈程度——一开始，主宰只是把一小部分异虫送进了艾尔，但现在整个虫群都被砸在了星灵们的脸上，在他们的母星上炸开了花。
    奥古斯都一边与雷诺等人交谈着一边走进舰桥，此时舰桥中正灯火通明，舷窗外是黑暗的太空和散落着的几点星辰。
    亚折跃力场绽开一团绚烂的橙色光团，驱散了虚无的黑暗。多达上千个虚影和战舰的轮廓出现在休伯利安的周围，引起了惊心动魄又迷人的时空扭曲迹象。
    “漫长的航行把我们带到了这里。”奥古斯都走到舰桥主屏幕前，看着上面那个曾经翠色葱茏如今却覆盖着点点黑斑的星灵母星艾尔。
    ——星灵的诞生地，也是他们横跨星界的庞大帝国的中心。
    “艾尔。”奥古斯都说。
    “召集我的将军们，告诉士兵们，我们就要与异虫主宰和星灵帝国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