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艾蕊尔·汉森

    “我们是从莫瑞亚来的矿物商人——来自莫比斯行会。”奥古斯都向这名恬淡自若的黑发女孩介绍自己说。
    “我的船队已经在宇宙中航行了半年的时间，现在船队中食物供应出现短缺，急需补充新的面粉、罐头和成品蛋白。”他说。
    奥古斯都说的是实话，因为承载着超过两百万额外的克哈移民，革命军舰队中的确陷入了食物短缺的危机。
    “而我得知伯纳德·汉森是这里移民主席，兴许他能有办法帮助到我们。”
    “我是他的女儿艾蕊尔·汉森，我的父亲正在主持一场会议。”艾蕊尔扫过奥古斯都身后的雷诺等人，忽然朝后面退了几步。
    艾蕊尔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拥有继承自母亲的好看脸蛋与父亲的黑发绿瞳，她有着长长的睫毛和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美丽眼睛，说话时声音细软，带着属于阿格瑞亚的纯净与真诚。
    即使是面无表情仍然一脸凶相的泰凯斯·芬利在盯着艾蕊尔看时好像是恶狼盯着刚出生的幼鹿。哈纳克·汉克正因无聊双眼紧盯着自己的鼻梁，那双死鱼眼立即变成了斗鸡眼。留着黑色短发的雷诺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在说话的奥古斯都身上，似乎对方比一名漂亮的花季少女更加吸引人。
    但好在奥古斯都的模样无疑能博得一名少女的好感，他穿着一件合身的草灰色旧凯莫瑞安人造棉加厚外套与人造亚麻长裤，收紧的裤腿紧贴着一双联邦野战军军靴。奥古斯都的衣服总是很旧，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星际间的冒险中经历过许多风雨和磨难。
    他有蒙斯克家族男性的宽阔肩膀和高大的身躯，经年累月的练习剑术与格斗使其练就了一副强健的体魄。奥古斯都并非塔桑尼斯那些自甘堕落、为酒色掏空了所有的年轻贵族，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们。他强壮有力，强硬而冷峻，强风也吹不倒他。
    这时有十几个身着卡其色外套戴平顶帽的人正站在奥古斯都的身边，但艾蕊尔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奥古斯都是他们之中的领导者。
    像奥古斯都这样的人，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会让其他人以为那么多人愿意追随他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奥古斯都只是站着，人们就该觉得他是屹立不倒的。
    出于担心身份暴露引发诸多问题的顾虑，奥古斯都用上了尤摩杨影子卫士的纳米面具，为自己的脸上增添了皱纹和胡须。
    因此展现在艾蕊尔目前的就是一副成熟男性的形象，现在的奥古斯都有着浓密的眉毛和高挺的鹰派鼻梁，髭须茂密，表情坚毅，俨然是奥古斯都想象中的自己三十岁以后的模样。
    艾蕊尔今年不过十三岁，还在读本地的高中，但她似乎很中意奥古斯都这一副成熟男人的形象，以至于稍稍地放下了本该有的警惕之心。
    “我听说凯莫瑞安人是全科普卢最矮小的人类——而你无疑是他们之中的巨人。”艾蕊尔看着奥古斯都说。
    “这话可不能让斯旺和他的堂兄弟们听到，不然他们一定会掀桌子。”雷诺闻言立即小声地对身边的哈纳克与泰凯斯说。
    “她没说错。”泰凯斯吐槽说。
    “哈哈哈。”哈纳克笑出了声。
    “泰伦人与凯莫瑞安人之间的偏见由来已久......但说到底我们都是两百多年前来到科普卢星区的人类。”奥古斯都轻笑着说：“你的父亲大概还有多久会回来？如果时间还长，我还想在这里转转。”
    “在莫瑞亚，绿色植物与纯净的空气是一种比矿物还要珍贵的资源。”
    “他很快就会回来——会议还有五分钟结束。”艾蕊尔以学者般的严谨说。
    “很好，那我们会耐心等待。”奥古斯都点点头。
    “稍等——”艾蕊尔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电子表，正想着说什么时一名同样有着黑色头发与绿色眼睛的中年男人带着许多手持武器的阿格瑞亚人走了过来。
    阿格瑞亚人不论男女普遍都有着小麦色的粗糙皮肤，因常年耕作练就了一身强健的肌肉。中年男人身后的追随者有男有女，他们身着防弹背心手持半自动步枪，警惕地盯着奥古斯都身后的泰凯斯等人。
    目前仅有e系列与c系列等少量的电磁枪枪族能够击穿cmc动力装甲，阿格瑞亚人手中的武器则仍然是使用装药子弹的火药枪械。这些武器是杀人利器，应付动力装甲却还是难以为继。
    如果奥古斯都想的话，只要一个革命军陆战队营就能毁灭阿格瑞亚移民地。
    “欢迎来到阿格瑞亚，远道而来的朋友。”男人阔步走向奥古斯都，他的追随者们亦步亦趋地跟着，身上的子弹链在阳光下闪烁着金铜色的光芒。
    “我是伯纳德·汉森。”
    “很高兴见到你。”奥古斯都脱下自己的手套与伯纳德友好地握手：“我是凯撒·奥古斯都。”
    “这个名字和姓氏在凯莫瑞安人中倒不算是少见，一些莫瑞亚人喜欢给自己的孩子取些与地球时代古罗马人有关的名字。”伯纳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你们似乎有些太过于热情了。”接着，奥古斯都指着伯纳德身后全副武装的阿格瑞亚人说。
    “两个多月前有一伙奇美拉海盗袭击了这里，杀死了不少人。”伯纳德朝自己的女儿招了招手，示意她来到自己的身边。
    伯纳德·汉森同样是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他有着一张表情严肃的长脸，高挺的鼻梁上戴着黑色的边框眼镜。伯纳德毕业于塔桑尼斯大学，是一名知名化学家，在离开塔桑尼斯前往阿格瑞亚以前，他曾经供职的化学研究所是塔桑尼斯主城最著名的科研机构。
    “有人在镇上看到了你们——但没人能跟得上你们的秃鹫车。”在艾蕊尔走向自己时，伯纳德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此言一出雷诺等人就显露出得意的笑容，他们彼此击拳，为自己的速度与不羁的车技而自豪。
    “上次那一伙奇美拉海盗只有五十多人，却带着几套动力装甲，我们付出了许多牺牲才驱逐了这一伙海盗。”伯纳德说着又仔细地观察着奥古斯都与他的追随者们，没有在他们的身上看到危险的武器。
    身材魁梧的泰凯斯芬利与发型独特的哈纳克引起了伯纳德的注意，但奥古斯都身边的那个红发女人可能才是最危险的角色。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的腰间别着一杆小口径的刺钉枪。
    莎拉·凯瑞甘那扎成单马尾的火红色长发尤为亮眼，她穿着卡其色的长下摆军大衣，腰间鹿皮缝制的皮带挂着两把几英尺长的匕首。
    伯纳德知道自己绝不能掉以轻心。
    一直以来，阿格瑞亚都是一个宁静的花园世界，这里有着还未被工业污染的天空和纯净的空气，移民者与自然和谐共处，过着与世隔绝的田园牧歌生活。
    因距离其他泰伦联邦星球过于遥远，阿格瑞亚并未受到凯联战争的波及，就连塔桑尼斯的联邦议会都把这个由移民者独立建立的殖民地抛之脑后。尽管仍然在吸收新的移民，现在全阿格瑞亚的移民者还没有塔桑尼斯主星的一座小型城市人口多。
    阿格瑞亚风景绮丽，气候宜人，其闲适宁静的生活也是众多移民者不惜横跨科普卢星区也要移居的原因。
    但这颗星球的防卫力量实在太过于薄弱，以至于他们不得不依靠雇佣兵来对付那些偶然间发现这片处女地的海盗。任何一支成规模的星际海盗，哪怕他们只有几百人几件重武器和动力装甲也会给阿格瑞亚的移民者带来惨痛的灾难。
    海盗一直以来都是泰伦联邦偏远殖民地的所要面对的主要敌人，任谁都知道常年漂泊着星际中的海盗是欺软怕硬的强盗，他们只向那些最弱小的商队和新建立又没有联邦驻军防守的偏远殖民地世界下手。
    “我们是来自莫瑞亚的商人。”奥古斯都微笑着说：“相信我，我们与你们一样憎恨奇美拉海盗，他们既是科普卢星区中最臭名昭著的不法之徒也是无孔不入的科技贩子。”
    “我来到这里只是因为我的商队遇到了一些麻烦。”奥古斯都说：“我需要在阿格瑞亚采购一大批食物补给，给我们的飞船储油舱里添几桶高能瓦斯燃油。”
    “能安全抵达阿格瑞亚可不容易，在凯联战争结束以后，科普卢星区边缘的海盗数量远胜于以往。”伯纳德知道凯联战争已经以联邦的胜利结束，他对凯莫瑞安人也没有任何的厌恶。
    尽管仍然对奥古斯都等人保持着警惕，伯纳德还是愿意与他们坐下来好好地谈一谈。任何来自于其他世界的商队都会受到偏远殖民地的热烈欢迎，因为他们会带来来自核心世界的珍贵商品。
    “我们是武装商队，如果奇美拉海盗遇到我们，那他们也只能绕路走。”奥古斯都笑着说。也许伯纳德还对奥古斯都的话半信半疑，但他说的无疑都是真的。
    “让我们好好谈谈吧。”伯纳德回头让一些跟着自己的阿格瑞亚人回家去，然后带着剩下的二十多人走向自己家门前篱笆，打开使用木板扎成的木门。
    “进来坐坐吧，莫瑞亚的朋友们。”他说。
    奥古斯都看了法拉第下士一眼，后者不动声色带着奥古斯都的近卫士兵守在篱笆之外，雷诺等人则跟着奥古斯都走进了伯纳德的家中。
    汉森家的房子主要由木材与砖块建成，地面上铺着原木地板，客厅宽阔而敞亮，以摆满书籍的书橱与摆着各种生物标本的玻璃橱窗作为装饰。
    这个家里似乎并没有住着一位女主人，挂在墙壁上的家庭照里也仅有伯纳德和他的女儿两个人。只有一副藏在角落的相框里有一副年轻女人的照片，她正穿着白大褂站在一座化学研究所之中，身上带有一种职场丽人的知性美。
    奥古斯都注意到书架上的那些都是与化学与生物基因工程学的书籍，这时他不由得想到自己手下的确缺乏相关方面的学者。
    而奥古斯都手下负责基因工程项目的只有前两年收购的赛伯鲁斯公司，目前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生物公司正在尤摩杨负责通过机械改造等手段控制异虫的项目，但进展缓慢。在拜舍尔遭遇塔达林星灵以后，奥古斯都又着手将几具星灵尸体与一些星灵武器送回尤摩杨。
    “我毕业于塔桑尼斯大学化学系，原来在塔桑尼斯的一座化学研究所工作。”伯纳德指着那些书与挂在门口枝形衣架上的白大褂说。
    “你是塔桑尼斯人，又是塔桑尼斯大学的高材生与知名学者，怎么会来到阿格瑞亚这么遥远的地方？”在汉森家客厅的茶几旁坐下来时，奥古斯都随口问。
    “因为我已经厌倦于塔桑尼斯的高楼大厦与研究所里的尔虞我诈，等我专注于研究时，身边的同僚们忙着玩弄心术与阴谋诡计，窃取其他人的研究成果或者进行学术造假。”伯纳德叹气说。
    “他们都很聪明，学识渊博，却不肯脚踏实地的研究——因为塔桑尼斯已经变得越来越浮躁，官场斗争已经影响到科研研究与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他说。
    “我开始感到恐惧——我一生都将在压抑的塔桑尼斯度过，按部就班，直至死去，而我的女儿也会面临的命运。”
    “这样的未来不是我想要的未来。”
    “后来我来到了阿格瑞亚，励志于建立一个我梦想中的世界。”伯纳德说：“一个还没有溃烂的新世界。”
    “阿格瑞亚确实是一个与世隔绝的美丽世界，远离一切纷争。”奥古斯都点了点头。
    接着，奥古斯都又与伯纳德商谈了采购食物补给的问题。交易的货币是来自尤摩杨合众国国家银行的外汇，尤摩杨作为科普卢银行在科普卢星区中的信誉还是值得信赖的。
    等到伯纳德对此感到非常满意时，奥古斯都又旁敲侧击地谈到了阿格瑞亚的海盗问题。
    “我认识一些值得信赖的雇佣兵朋友，也许能够帮助你们解决奇美拉海盗的问题。”奥古斯都口中的雇佣兵朋友当然就是自己的革命军。